龙邦成等吃了晚饭才回来,看得出来晚饭吃得很开心。张秀云笑着对龙龚子说:“你爸还问你怎么没有去。”龙龚子淡淡说:“他就不该问。”龙大美说:“怎么不该问?他是你爸爸,他还是关心你的。”龙龚子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余庆见状说:“哥需要时间。”
龙龚子回房间。这时手机响了,付绍盛打过来的,说:“对不起,今天让你尴尬了。”龙龚子无奈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付绍盛说:“你妈以前特别讨厌你爸抽烟,说害她整天吸二手烟,还讨厌你爸喝酒,说喝醉了拖都拖不动。她知道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喜欢应酬后,说我的生活习惯很好。但她现在却嫌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喜欢应酬。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亦或是我们两个人都变了?她对我失望,我对她也失望。我们没抗住生活的压力,我们让人看笑话了。我感觉自己好失败,作为丈夫,我不能调解妻子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作为爸爸,我没有给予孩子足够的陪伴和关怀;作为儿子,我让我爸妈至今为我担心;作为老板,我经营不好公司,让员工们很惶惶,担心哪天丢了饭碗。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真是一无是处。”龙龚子说:“你晚上喝了多少?”付绍盛说:“今天晚上倒是喝了一点酒,我平时喝不了那么多,一早就醉了。原来我是有潜力的,只是没有发挥出来,哈哈哈……”龙龚子听着十分难受,说:“别想那么多,早点睡,睡醒了就好了。”付绍盛说:“你也早点睡。”
挂断电话,龙龚子眉头紧锁,想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开年龚春雨跟付绍盛商量,把召明送去托儿所,然后她去公司上班。付绍盛表示反对,两个人再次发生争吵,激烈程度堪比火山爆发。
龙大发,张小菲的婚礼如期举行。结婚没多久,张小菲就怀孕了,她不是很惊喜,只能说是很开心,因为她算过的,刚好有反应的时候就放暑假了,免了课堂上的尴尬和不适。而大四没有课,全部都是实习,她正好养胎,然后把孩子生下来坐月子。而坐完月子呢,又刚好可以去参加毕业实习,紧接着就是毕业论文的写作。最后她可以带着孩子拍毕业照,成为众人口中的“人生赢家”。张小菲再一次确信她的命运牢牢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龙邦成,张秀云很高兴,因为家里要添丁了,他们原想搬回去照顾张小菲,但张小菲委婉拒绝了,她很感激公公婆婆的善良,只是觉得他们年纪大了,到时恐怕会吃不消,所以还是请个保姆帮忙照顾好一些。龙邦成,张秀云觉得张小菲真的是懂事。其实除了最开始因为心疼龙龚子而有点怪张小菲,后来龙邦成,张秀云慢慢就原谅了张小菲,因为张小菲人不错,对他们也不错,对龙大美和余庆也不错,方方面面考虑得细致而周到。
不管是龙大发和张小菲感情好,还是龚春雨和付绍盛常争吵,龙龚子都不想过多的提起或听别人提起,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毕业实习找工作上。他面试进了一家出版社,成为班上第一个找到工作的人,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羡慕。龙龚子却不以为然,从头到尾,他都是那个内在比外在更出色的人。但他还是开心的,打从一开始他就喜欢文学,最后也是进了出版社。只是他最初的理想是当个自由职业者。
龙公子:“我想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指点。”
六人行:“谢谢,太忙,没有时间。”
龙公子:“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六人行:“生活压力大,要挣钱养家。”
龙公子:“你以后要嫁个有钱人。”
六人行:“你是有钱人吗?”
龙公子:“算是吧。”
六人行:“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龙公子:“我不是别人。”
六人行:“我也不是自己。”
下线后,李众众陷入了沉思,现在的她真的不是她自己。她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而应该是另外一个样子。如果是另外一个样子,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龙公子的邀请。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王碧云说:“我不想去医院。”李众众说:“不想去医院,您是想早点去天堂吗?这个世界好人多,去天堂要排队的。我们可以发扬一下精神,让别人排在前面,我们往后站一站。”王碧云不为所动,显然这番话没打动她。李众众说:“我跟医生都说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我能做的全部都做好了,眼下只需要您的配合。”王碧云看着她近乎哀求的说:“我真的不想去医院。”李众众说:“一大早您就测试我的心情,考验我的耐心。要怎么样您才肯去医院?您开个条件好不好?看我能不能满足您?”王碧云的眼睛湿润了,一句话不说,很委屈的样子。李众众看了一眼,说:“您不想去医院,我也不想去医院,但有病总得治吧。”王碧云说:“治不好的,纯属浪费钱。”李众众说:“钱我会挣,您不用担心,您只需要配合医生的治疗。”王碧云说:“我本来没病的,都是被你气的,常被你气得吃不下饭。”李众众呆住了,半天说:“别以为这样就不用去医院。”王碧云不说话,那些话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李众众放下碗筷,站起身出去外面。王碧云看着她的背影,更加后悔,也放下碗筷。
吃了饭去医院,办好住院手续。双人病房,里面已经住了个人。那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盘腿坐在床上,好像正在画画,很认真的样子。画的人认真,看的人同样认真,那是一男一女,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看样子是男孩的爸妈。
听到有人进来,一家三口同时抬头看。李众众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王碧云坐在床上说:“黄刚都交女朋友了,今天带女朋友回家。时间过得可真快。”李众众说:“我去给您倒杯水。”
“那个开水瓶里有热水,早上刚打的。”隔壁床的妈妈说。李众众笑说:“谢谢。”拿着杯子过去倒了一杯。
这时有人敲门,送花的。王碧云问:“多少朵?”李众众说:“十二朵,您最喜欢的数字。”王碧云说:“十一朵代表一生一世,十二朵代表什么?”李众众说:“代表您喜欢。”王碧云笑了。
李众众分出六朵来,拿着过来这边,说:“一边六朵,六六大顺,愿我们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男孩爸妈十分开心,笑得像花一样。李众众将花插进花瓶里,觉得没有插好,于是伸手调整。
男孩子问:“你男朋友送的?”李众众说:“没有男朋友,自己买的。”男孩子说:“放几天就会凋谢。”李众众说:“没有不凋谢的花。”男孩子说:“假花就不会凋谢。”李众众微笑说:“你跟我抬杠?”男孩子看痴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李众众愣了一下,说:“李众众,木子李,三人众。”男孩子说:“很高兴认识你。”李众众说:“我也是。”男孩子说:“我说真的。”李众众说:“我也说的真的。”这时看到王碧云在脱鞋子,于是过去帮忙。王碧云说:“我先躺一会。”李众众说:“好。”一面说,一面扶着她躺下,再帮她盖好被子。
不一会王碧云就睡着了,李众众出去外面,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男孩子出来坐在她旁边,说:“送给你的。”李众众接过,画的是她,侧颜的她,正在整理玫瑰花。男孩子说:“我的视角。”李众众笑说:“画得挺好的。”男孩子说:“因为人好花也好。”李众众笑了一下。男孩子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但你不爱笑。”李众众说:“我也不爱哭。”男孩子说:“不喜不悲吗?”李众众说:“应该说我的情绪比较稳定,很少失控,也不会走极端。”男孩子说:“把花画下来就不会凋谢了。”李众众说:“把我画下来我就不会老了,也不会丑了。”男孩子说:“永远年轻貌美。”李众众开心笑了。
男孩叫水墨心,今年才十九岁,刚上大二,读的会计专业,因为觉得实用,毕业好找工作。水墨心从小就喜欢画画,长大后也没丢下,一直有在画。中年男人是他爸爸,姓水名上流,今年四十四岁。中年女人是他妈妈,姓桂名香香,今年四十三岁。他们只有水墨心这一个孩子。夫妻二人进城务工有些年头了,水上流做过泥瓦工,水电工,近几年在安装空调。而桂香香在餐厅里做过服务员,在超市里做过导购员,现在在一家公司打扫卫生。进城务工多年倒也攒下了一点钱,原计划买房子交首付。但遇上水墨心生病,估计要花很多钱,所以买房子的事暂且耽搁下来了。
祝有福知道王碧云住院后,第一时间带着鲜花果篮还有各种营养品前去探望。秘书怀抱着鲜花手提着果篮,司机两只手拎满了各种营养品。祝有福走在前面,西装革履,派头十足。李众众说:“您不但亲自来,还这么大手笔,您是想让我除了感激就是感动吗?”祝有福笑说:“不然怎么说你聪明呢。”李众众说:“我的聪明抵不过你的心机。”祝有福笑说:“又谦虚。”李众众笑说:“谢谢您来看我奶奶,改天请您吃饭,叫上祝伯母和圆圆姐。”祝有福似笑非笑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众众送他出去。祝有福说:“你家里都是病人。”李众众说:“没有了,我就不是。”祝有福说:“女孩子不用那么强悍。”李众众说:“如果面对的是圆圆姐,你说的应该是‘女孩子不用那么强壮’了。”祝有福笑说:“圆圆要结婚了。”李众众吃惊笑说:“她终于找到真爱了。”祝有福不屑说:“什么真爱?这个世界哪有真爱?只有花心!”李众众笑说:“没有真爱,但有婚姻。花心容易,离婚很难。”祝有福说:“一个小公司的部门经理,家里条件一般,人也长得不怎么样,不知道圆圆喜欢他什么?你肯定不会喜欢的。”李众众说:“您要相信您女儿的眼光,同时尊重她的选择。”祝有福说:“她没有眼光,也不会选择。她不像你,眼光好,善于挑选。”李众众说:“不像我挺好的,贴着一个‘强悍’的标签,人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其实我只有一个头两条手臂。”
返回病房,王碧云问:“祝总走了?”李众众说:“走了。”王碧云说:“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医院看我的。送这么多东西,凭什么?就凭你翻译好?”李众众说:“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王碧云说:“但至少能说明一点什么。”李众众说:“我不知道他会来,还买这么多东西过来。”王碧云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李众众说:“我知道,所以十分小心。”王碧云又是生气又是担忧,说:“不让你去精工,你偏要去。现在好了。”李众众说:“我不会跟祝总怎么样,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王碧云更气了,痛心疾首的说:“我一直担心你误入歧途。”李众众说:“我没误入歧途。”王碧云说:“你在走钢丝。”李众众说:“您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为人,不相信我的翻译水平,不相信我的聪明机智。”王碧云说:“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你。”李众众说:“您该担心的是自己。”王碧云不说话,背过身去。李众众看着既无奈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