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后,祝有福说:“时代变化太快了,我们跟不上,所以落后了,而落后就要挨打。”李众众说:“每个人,每一家公司都有他的命。”祝有福说:“精工的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功成身退,最后却是成功身退。素珍看不惯我退下来后还每天操心厂里的事情,所以拉着我去旅游。”李众众说:“素珍姐多好的女人啊。”祝有福笑了笑,问:“你想过去精工上班没有?毕竟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爸爸妈妈都在那做过事。”李众众说:“想过,很早之前就想过,所以精工六十周年厂庆的时候,我才会陪我爷爷奶奶去,并找机会认识了您。我看到了您的各种可能,觉得必须要跟您搞好关系。”祝有福吃惊说:“那时你才多大?”李众众说:“人没有多大,但野心很大,我奶奶因此很担心我会变坏。其实我不会变坏,因为我本身足够坏。所以您不必为之前的事后悔内疚,觉得对不起我爸妈我爷爷奶奶,是我先打您的主意的,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祝有福忍不住感慨说:“我真的是没有想到。”李众众说:“素珍姐说的对,任何试图靠近您的女人都是想从您身上得到点什么,我也不例外,只有她靠近您是想温暖您。”
回家龙龚子第一句话是:“喝酒了吧?”李众众说:“喝了一点。”龙龚子问:“一点是多少?”李众众说:“三两左右的样子,白酒。祝伯伯喜欢喝白酒。”龙龚子说:“你经常喝酒的人,白酒,红酒,啤酒有什么不同?”李众众说:“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酒,喝多了伤身体。”龙龚子笑说:“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李众众说:“那颜色不同吧。”龙龚子笑说:“这就没什么意思了。”李众众说:“你怎么了?想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都想撩我了。”龙龚子笑得低下了头,说:“主要觉得这段时间咱们关系不错,相处得很好,想着再接再厉,让关系更好一些。”李众众笑了一下。
圆圆和志诚一起去看老中医,老中医帮他们号了脉,然后开了药。圆圆,志诚喝了之后感觉身体确实是好了一些。尤其圆圆感觉特别明显,都不再嫌药苦了。因为为了孩子,再苦都是值得的。她有了信心,觉得自己可以生出宝宝。
好消息真的传来,素珍高兴得恨不能昭告天下。她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李众众,并约她一起去逛母婴店,并当时就想买,大买特买。李众众劝住了她,说太早了一点,到时说不定有新款。
中午素珍请李众众吃饭,并说想吃什么随便点。李众众拿着菜单问:“要不要给祝伯伯打个电话,一起了,免得一个人在家还得单独做?”素珍说:“不打了,那样他就有借口再请你吃一顿饭,你赚到了。”李众众说:“我很忙的,没有时间。”素珍说:“虽然你们两个年龄相差很大,而且辈分不同,但有福跟你挺聊得来的,说你一点都不幼稚,思想非常成熟,行为非常老道。”李众众说:“我有做事的天赋,还有做人的天赋。”素珍说:“是,很多人不会做人的,但你很会做,做得很好。”李众众说:“谁叫我名字里有六个‘人’呢,全仰仗我名字取得好。”
正说着,素珍的手机响了,只见她随便讲了两句便迫不及待的挂断了电话,态度甚是敷衍,并表情有些厌恶。
李众众问:“刚那个人会不会影响你食欲?”素珍说:“会,一个朋友的朋友,介绍认识后,在一起喝了几次茶。她有一个女儿,据说很优秀,想去精工那样的大公司历练一下。刚好那时精工招人,我就推荐了一下。可能因为真的还不错吧,就应聘上了。但是后面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有福,还是只是看上了有福手中的权力,就那里献殷勤。奇葩的是,她妈还支持她那么做,把她带去了我家,又是帮着做饭,又是帮着洗碗。女人的感觉很准的,再说我活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什么看不出来。我直接跟有福说,我不喜欢她。有福第二天就叫人事部找她谈话,让她离职,他根本就没把那个女孩子当一回事。那个女孩子是有点能力,但还没到无人可替代的地步。她妈还打电话给我,问我怎么一回事?我说我老公不喜欢她,我老公喜欢漂亮一点的,至少要比我漂亮。”李众众说:“您是底线。”
素珍说:“有福那个位子,很多人主动送上门的。我一方面很自信,因为自信的女人最美了。但另一方面,我又有一种危机感,我不敢懈怠,我一直努力保持身材,保养皮肤。只可惜圆圆没我这样的决心和毅力。这么多年我也没遇到什么威胁。其实你挺有杀伤力的,但你人好,没有威胁我。”李众众笑说:“如果我威胁到您呢?您会怎么对付我?您是有手段的人。”素珍说:“我会求你,声俱泪下,情真意切。我有次做梦,梦到了那个场景,然后就吓醒了。我隐约跟圆圆提过一下,但她什么都没有听出来。我因为不愿相信,就没有说得更直白。圆圆真的是不聪明,遇到志诚是她的福气。”李众众说:“您跟我那么亲近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是有计划的。”素珍说:“我看出来你这人很懂得感恩,因此我对你好,你就不忍心伤害我。”李众众说:“您不敢敲打您老公,就过来算计我。我以后不会再叫您素珍姐,而是祝伯母,我从此对您就只有尊重了。”素珍难过看着她。
回家李众众呆坐着,一脸平静。龙龚子看着她,有点为难的说:“孙爷爷这段时间感觉胸口有点闷,知道你认识一医院的心脏外科医生,就想帮忙介绍一下,跟爷爷奶奶说了。因为以前爷爷奶奶欠过他的人情,又孙爷爷老拿过去的事说事,爷爷奶奶就想还了那个人情。最开始爷爷奶奶是拒绝的,但孙爷爷说,他们还欠他一个人情呢,爷爷奶奶因此又有一些犹豫。你说的对,不要随便欠人家的人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还给人家,给自己的人生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李众众说:“好,我给唐医生打电话。”龙龚子吃了一惊,问:“你怎么了?”李众众说:“唐医生经过上次的事应该是满口答应。”龙龚子问:“你今天是遇到了什么事吗?”李众众说:“没遇到什么事,就是遇到了算计的人,不过也没事,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龙龚子疑惑看着她。
李众众打电话给唐果果,不出她所料,唐果果满口答应。
孙爷爷去医院,唐果果对他耐心又友好,说了很多。孙爷爷最初是很满意的,但当检查结果出来,唐果果说要做手术安装支架,并一个支架一万多块钱后。孙爷爷就不干了,说他只是偶尔感到胸闷,他过来只是检查一下身体,怎么检查出那么多毛病来?果然医院就是那样,没病也给你看出病来,他也能理解,毕竟医院要赚钱的,不然怎么给医生护士发工资?唐果果耐心跟他解释,但他一句也不听,反说她不配当医生,还说要去找院长投诉她。唐果果气得简直无语,但还是认真向他说明,如果不做手术,可能会面临的风险。但孙爷爷根本不当一回事,说他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面相好,能活到九十多岁。
孙爷爷真的去投诉了唐果果,这是她工作这么多年来收到的第一个投诉,因为委屈难过得掉了眼泪。李众众从严骏那得知后,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就讲给了龙龚子听。龙龚子听了也是过意不去,后悔跟李众众说那事,他应该拒绝他爷爷奶奶。
孙爷爷小区里逢人就说,老龙还他的那个人情,害他差点损失几万块钱。龙邦成,张秀云听了很是尴尬,他们不明就里,还觉得李众众不靠谱。龙龚子听不下去,就说:“孙爷爷说的,你们还信了?唐医生出了名的好医生,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每年不知道收到病人送的多少锦旗和鲜花。孙爷爷那个人,你们还不了解,谁都不信,就信他自己。他儿子都说他是个老顽固,儿媳妇不愿意跟他住一起,孙子孙女也不喜欢他。信算命先生,那还看什么病?以后小区里任何人想要介绍什么医生,都不要理会了。这次真是对不起唐医生,李众众都后悔死了。”龙邦成说:“多大的事,当医生被病人误解很正常了,病人他又不懂医学。更何况老孙年纪那么大,更不懂了,你跟他计较做什么?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张秀云说:“老孙那个人确实不好对付,唐医生如果态度好一点,顺着一点,应该也没什么事。”龙龚子说:“唐医生态度很好。”龙邦成说:“你亲眼看到了?”龙龚子说:“好了,不说了,都过去了。”龙邦成说:“肯定是众众说你了。”龙龚子说:“她没有说我。”龙邦成说:“她打你,你都不会承认,更不要是说你。”
李众众正跟唐果果喝茶聊天,说:“我真是办了一件蠢事。”唐果果笑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李众众说:“你不必宽慰我,没那么容易过去的。正因为你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所以才会事先把每一件事都做好,那样就不容易留下遗憾。”唐果果说:“总会过去的,时间比我厉害,能治愈一切。”李众众说:“我送你个包吧。”唐果果笑说:“‘包’治百病吗?”李众众说:“所以十分配你的职业,你是医生,也治百病。”唐果果说:“我受得了苦,受得了累,但受不了委屈。”李众众问:“靠在你老公肩膀上哭了没有?没有的话下次可以尝试一下,他的肩膀能治愈你所有负面情绪。”唐果果忍不住好笑,说:“律己趴在他肩头上睡得特别香。”李众众说:“因为他的肩头很宽厚。”唐果果说:“有那么一刻,我真的很灰心很丧气,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任何意义,然后就想起了苏仁心,想他如果在我身边该有多好,他会安慰我鼓励我,让我重拾信心。”
李众众说:“苏仁心陪你走过了一段段艰难的日子,你就想他一直陪你走下去,你把他设为目标,绑定了他。”唐果果笑说:“谁知中途被你劫走。”李众众说:“是啊,可怜巴巴的向他爸妈要一个点头,甚至一个微笑,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失望之下释放了人质,后来人质不再回来,我只剩下怀念。这么说吧,我为我当初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该的,谁叫试图用感情绑架别人呢,最后却绑住了自己。苏仁心爸妈真是好样的,一点都不受威胁,他们是医生,除了生死估计没什么能吓住他们,所以苏仁心的离去好像是注定的,他们要为他们的固执付出代价,同时还我一个客观的评价。只是再客观的评价已失去了现实的意义。”唐果果说:“我以为你原谅了他们。”李众众说:“我不会原谅他们,无论我死还是他们死,我都不会原谅他们。”唐果果说:“你舍弃了一个圆满温馨充满爱的结局。”李众众说:“真实的人生容不下那样的结局。”
告别的时候,李众众伸手拉了一下唐果果的手,说:“以后别想苏仁心了,从前他爱上了别人,现在他去了天堂,你想也是白想,浪费脑细胞,不如不想。”唐果果笑着伸手也拉了一下李众众的手,说:“好,对了,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那个老人家,劝一下他,他那个真的是有问题。我打电话给他,又叫护士打电话给他,但他不听,非常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