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扬光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被轻轻碾压过的地方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窗户大敞着,乳白色的细沙窗帘一阵阵轻舞。夏飞扬穿过房间,轻轻的坐在飘窗上,任清凉的夏风停在秋水映梨花的脸上。他穿着诺大的白T,领子肆意的跨在肩口,沿着领口能看见细滑的肩胛和冰肌锁骨。最近一个人躺在这诺大的房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安静得没有了白天和黑夜,而回忆时刻如影相随。
他将窗边的小匣子打开,从里面轻轻取出一本书,在封面摩挲了一阵后打开,杂志随着之前日日夜夜的印记直接摊开到那页。里面夹着一张便条,隐隐约约能看清上面有几个大字,和一个指纹印记。夏飞扬抽出便条,工整的放入小匣子内,然后闭上眼睛,随着清风跳动,指尖轻轻流淌在书页中。里面的内容,一字一句都已经烙在心底,即使闭上眼睛,脑海里都自然跳出每个字的模样。
半晌后,夏飞扬睁开眼睛,明亮的眸子腾着淡淡的晕气,他将书小心的放回匣子,然后从最里面抽出一张照片和一张单子。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幢复古木屋前,庭阶左右三三两两的种着梨树,树上正花团锦簇,重重盛开着梨花。梨花树下架着个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白嫩稚气的小男孩,小男孩的身后站着一位盈盈浅笑的旗袍佳人,两人的五官如出一辙。即使时间年复一年的覆盖,他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温柔的笑脸和一口甜糯的吴侬软语戏腔。
他们总说,他像她,五官像,肤质像,声音也像。但,在他的心里,她是无人可及的,即使自己。
电话响了。
铃声打破了寂静昏暗的空间。
夏飞扬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取起角落的手机,瞟了眼来电的名字,然后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飞扬。欧菲那边好像奏效了。”李达的声音。
“嗯。”夏飞扬应道。
“从余香那边打听到,头两天欧菲私下单独去见了一面夏子昂,回来后就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后昨天听公司的说,欧雪师姐突然回来了。”
“嗯。”还是一声淡淡的回应。
“你怎么了?都按照你预计的在进行,你怎么都没点反应?”李达在电话那头琢磨,不会夏飞扬那出了什么状况吧?
“都在预料之中而已。”喜忧这些情绪都在慢慢疏远自己,还有多少事能让自己情绪波动?夏飞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放下照片,指尖夹起照片旁的单子,双眼的视线停留在上面“××刊××年7月夏令营名单”。“她还好吗?”
“……听说……晕倒了,送医院了。”李达纠结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出来。“你可不要冲动!没有大碍,我找人去医院打听了,只是情绪波动太大一时晕倒了而已。”“你放心,我一直托内部医生关照着的。”李达在这边倒豆子般极速的说着,害怕一句话没说清楚,夏飞扬一时做出什么举动来。
空气死一般的沉默后,夏飞扬轻轻回复:“我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李达在电话这头心蹭蹭的乱跳,明天还是得快回飞扬那边。虽然飞扬心思缜密,事事都能做得游刃有余,但自己经常跟不上他的节奏,往往会被他的一些突然举动担惊得心脉膨胀。现在人没在眼前,自己这颗心更像是悬在半空云中,坐立不安。
“怎么了?”李达的母亲温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询问道。
“明天我还是得回去。”“有点担心飞扬……”李达锁着眉头。
李母轻搂着自己儿子的肩叹息:“现在这种时候,你爸和我都不能出面。只有靠你了~”
“我清楚。”“父亲在那还好吗?”李达关心的问道。
“一切都好。”“对方的目的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只是让我们担着债务的名声,不敢怎样。”李母轻挑起细柳的眉,轻语:“我们还正想见见这多年不露面的'老朋友'呢。”
李达点头。
李母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相比以前的意气风发,现在变得更沉稳,也更劳累了。“辛苦你了,你的儿子。”
“不辛苦,飞扬也是我弟弟,我照顾着他是应该的。”李达握着母亲的手郑重的说道。
李母欣慰的点头,有爱自己的老公和儿子,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已经是很幸福的女人了。
海滨别墅区。
夏飞扬穿过卧室,走到客厅的的落地玻璃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正门前的街道隔三差五的角落还或立或蹲着一些人,手中都还拿着设备。
夏飞扬放下帘子,进到衣帽间。半晌后,一身黑衣装扮直接下楼进到车库。
原本安静的街道,发出汽车的发动声,与此同时亮起的车灯慢慢射过来。那些三三两两的“路人”,开始忙碌起来,毫不避讳的拿起设备拍摄起来,有些已经急切的跑向自己的车子准备继续追赶。
夏飞扬毫不理会,开着车子绕了两条街后直接一转弯,开向餐厅的停车场,找了个昏暗不起眼的角落停靠。
整理好口罩,又将帽檐压得更低后,夏飞扬才下车从正门进去。餐厅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打烊的工作,见有顾客进入,正要出面阻拦时,夏飞扬径直走向经理,压低声音开口:“正宇哥在吗?”
经理一听声音立刻认出了夏飞扬,但见夏飞扬在嘴边比了一下,知道其用意,便吩咐其他人员继续收整,自己带着夏飞扬一路上了二楼尽头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经理敲了敲门,等到里面的人发话了,才推门请夏飞扬进去,而自己则折返。
“正宇哥。”夏飞扬揭下口罩。
原本还在低头看销售报表的正宇听见声音后立即抬头,有些惊讶的问道:“飞扬?”“这个点,你怎么来了?”
“想找哥帮下忙。”夏飞扬直接告知来意,“有点私事,想出去一趟,但现在被记者围堵了。”
正宇想起最近热度不降的新闻,立刻明白过来。作为曾经也是娱乐圈的一员,深有体会这种被记者围堵的滋味,再加上本身与飞扬私下关系较好,便连声开口应下,“我知道了。你从这边后厨的小门出去,去后街开我的车走吧。剩下的,我帮你挡着。”
“谢谢哥。”夏飞扬接过正宇的车钥匙,重新戴好口罩,从楼梯下去,绕进厨房,从后门离开。
正宇在办公室的窗户张望,确认四下左右无人看见飞扬后,才转身给一楼打了个电话,“阿翔,你上来一趟。吩咐其他人,下班吧。”
“外面有很多记者。”经理瞄了一眼被餐厅员工挡在外面的一群人,向老板说道。
“不管他们,就是等到天亮他们也会等的。”“就让他们等吧。”正宇一边低头看报表,一边吩咐道:“上来时,从酒柜里带两瓶好一点的酒。”
“好的。”
……
夏飞扬开着车一路直接驶向医院。
……
“我只是没休息好才晕倒,没必要住院的。”米嘉厘有些苦恼,已经在医院住了几天了,简言就是不让自己出院。
“你的住处昨天才决定好,还要布置下。”简言耐心安慰,像哄小朋友一样,“乖~再坚持一晚。”
不过是换个住处,有这么麻烦吗?米嘉厘撅嘴,问道:“所以,你和夏子昂让我住哪?”
简言内心苦涩陈杂,一番挣扎后才故作轻松的说:“他家。”
“!!!”米嘉厘霎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简言,“你俩不是疯了吧?”
“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你的身份就要转变了。”简言原本清亮的目光慢慢暗下来。
“这也和住他家没有什么关系吧!”米嘉厘拒绝,“简言,你可不要卖我!”
简言撑在被子上的手,紧紧捏成一团,内心如吃了一碗黄连般苦涩,嘴却说着相反的话,“他那边……不容易发现。”“一切已经开始了,如果现在你被发现,可能会变成反向的糟糕局面。”
简言承诺道:“所以,就住一小段时间,等事情稳定了,就立刻换。”这句话,简言知道,这是自己在给自己下的警告。
这哪跟哪?米嘉厘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