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较之之前却多了一丝尊重和考量,但也掺杂了些许威胁的意思。
于归偷偷拿眼瞄了一眼狐狸,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动了动嘴唇,低着头轻轻摇了摇。
不救。
众人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有些难看,更有些莫名的猜测之类,大风国却是全部官吏脸色都灰白了,在姜禅的眼色下,瞬间都朝着于归跪了下去,抹着眼泪、一跪一爬地朝于归而去,嘴里哀戚地说着些央求可怜的话语。
于归的脸色瞬间都白了,手指都攒紧了。
她害怕。
宁易寒几度动了动唇准备出言安慰,然而,内心非常清楚目前形势的他却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如果可以治好大风帝的毒是最好的呢。
“胡桃姑娘,求你了!”
“求你救救我家陛下的性命吧!”
“胡桃姑娘……”
“……”
于归几乎全身都抖了起来,又是气又是急又是害怕的,几乎百感相汇,逼得她将自己的嘴唇都咬紫了。
其余各国却是带着微妙而审视的眼光看着这个几乎是横空出现在五国之间的女子,各自带着各自的想法默不作声,唯独太和国皇室几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不插手,这胡桃姑娘适才救了他们的长公主,于情于理,他们就是不帮助他们,也不该对他们落井下石。
而就在这个空档,姜禅拿眼瞄向站在身侧不远处眉色颇为凝重的华容,神色中难免有些审视和疑问,想当初,他初遇花容,便是因为她恰好替他解了被人暗下的剧毒,虽说其过程痛苦万分,但却是完全治愈了,难道,如今这黄粱梦,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花容自然也看到了姜禅的疑问,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心头也破不轻松,思绪也飞速地运转着,她才刚刚以女子之身、自己之力当上大风国唯一一个女将军,她一点也不想因为这场无妄之灾而毁掉了之前几乎切肤断骨的努力换来的未来,她,不可以。
锐利的目光轻轻扫过不远处挑着一双狐狸眼、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容的萧遗别,华容眼中银芒闪过,几乎在瞬间下了决断。
而几乎在这瞬间,被逼的心头发紧害怕的于归忽然紧紧攒住狐狸冰冷的手指,使劲一扯就欲转身。
“狐狸,我们走,离开……”
“如果你们现在离开,而不能解了我皇所中之毒,那么,胡桃姑娘,我只能让这位关心你的宁公子,为我皇陪葬了。”
说话的正是华容,适才她就观察过,这女子不是个受人拘束的主儿,偏偏她身边的男子修为难测,不可以武力迫使她服从,而纵观全场,这女子除了身边那男子之外,唯一关心的人,就是那位为了她受了鞭笞之刑的宁家军的少将军——宁易寒了。
她不能失去她现在所拥有的,大风帝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时候,既然如此,唯有一搏,她赌那姑娘有方法解毒,赌她会为了宁易寒而出手。
如果,赌赢了,那么自然皆大欢喜,她华容这辈子也会记得胡桃姑娘这份情,但是,如果赌输了……
现场一片抽气声,谁也没有想到,这看着如花似玉的一个女子,一出手竟是如此果决狠辣,完全不留余地。
而胡桃姑娘……
于归自然给气了个半死,身子僵着当场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原本她还十分钦佩的女将军,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宁易寒也是猝不及防,他原本想着,如果小桃实在是不愿意,就不要逼她了,五国的安危又与她一个女子何干,何必逼她呢?
只是,不想身子还未动,脖子就一凉,而后一把寒光微厉的匕首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匕首的主人却是那个刚刚才和小桃聊过的女将军。
宫螭皱了皱眉,心头却是迅速考量,宁易寒本是他的心头大患,奈何他牵涉着宁家军一直不能动手,如今这一年的时间虽然他也派了不少人渗入军中,甚至监军,奈何整个宁家军团结得如同一团铁通,始终不能打入宁家军的内部,若是能借大风国之手除掉宁易寒的话,眉头微皱,若是如此,那么应玄和大风之间的战争可能瞬间就激化了,而若是失了宁易寒,虽有西北大军二十万,却失去了宁家军这一主要军力……
他人还在谋算考虑之时,于归气得都翻白眼了,拖着狐狸走了回来,又不敢靠太近,于归磨着牙有些担心地看着宁易寒脖子上已经被匕首锋利的刀刃给划出的血痕。
拿眼看了一眼狐狸,见他什么表示都没有的于归不仅心头有些烦躁,刀离得太近,根本就抢不过来。
“胡桃姑娘是治还是不治?姑娘若是能治好我皇身上所中剧毒,华容必将待姑娘为上宾,他日有所要求,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威逼利诱,华容面不改色地冷静说道。
于归咬着唇说不了话,见宁易寒微微笑着看着她,“小桃,不用勉强自己。我没事的。”
于归顿时心头一酸,事情,怎么成了这样?
为什么要逼她?
眼见刀刃又进了一分,于归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可以杀了他,若是你杀了他,我也会杀了你们所有大风国的人陪葬,连同你们这个什么皇子殿下一起,去地府与他作伴。”这次却是狐狸开口的,很清冷的声音,很平静的声音,表情也分毫不变,仿若刚刚所说之事乃是今日天气如何这般,让人心头一跳的同时又有些微微地惧意。
“呵呵,”华容笑了笑,顿时是云开月明般,轻快地接了句,“若是陛下死了,不用你动手,我等自会自刎谢罪,不劳你动手。”这话却是挑明了,破釜沉舟也不过如此,说话间,刀口又进了一分,殷红的鲜血润湿了宁易寒原本青色绣着花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