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停车时,找了个树荫底下的车位,怕车子曝晒后,坐着如同烘焙一般。停完车,旁边花坛的园艺工人正在割草,空气中散发着青草的香气。时至端午,白花花的阳光刺眼,行人已然是夏装打扮。气温上升,会有一种已到盛夏的错觉。
李商隐有诗云:深居俯夹城,春去夏犹清。描绘的即是此季。夏季应该去郊外,那边会找寻到一种独特的静谧感。浓荫下一阵阵蝉鸣声,不远处的一方水域中,随风摇曳的荷花以及散发出的淡淡清幽的花香,因为绿色植物调和,刺眼的阳光似乎都变得温柔安静了。
夏天来临,主妇们因为季节变换而忙碌。收妥被褥,改换薄毯和凉席,洗换的被单织物晒满整个阳台。年幼时的夏天,会在屋外喷洒井水,然后摆放竹榻或躺椅,人们手持蒲扇,谈笑自如地乘凉。一直记得街角,坐在黄昏里的阿婆,身旁安放着一只竹篮,用江南吴语喊卖:栀子花,白兰花……
在江浙一带生活过的人,对夏天的雨季印象深刻。
看到“入梅”两字,脑海里是不是就会浮现闷热、潮湿、阴雨绵绵的那些日子?晾晒架上挂满了无法晒干衣物,食物久置后还会长毛。
夏天的大雨,会让人心有余悸。
有一次,我挨着落地窗旁桌子读书,一场暴雨突然来袭,气势汹汹密密麻麻。我无法不把眼光从书本上,移到外面。忽遇滂沱大雨,人都措手不及。我怜悯那些赶路的人们。
夏天的大雨,会让河水泛入地势低的枕河人家。大人愁眉不展,未懂事的孩子,嬉水玩乐,脸上挂着无邪的笑。要在梅雨季节,碰上难得一遇的“倒黄梅”(倒黄梅是黄梅天过去后,又重新出现闷热潮湿的下雨天气,黄梅季节延长,一般倒黄梅能使黄梅季节延长十天半月左右),出梅日子的喜悦和久旱逢甘霖抵牾。
一出梅便是伏天,挥汗如雨的一季。想想从初伏到末伏,至少也有三十天,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宋人叶梦得《避暑录话》,在“梅雨始过,暑气顿盛”之季已“不能安其室”,于是在书的序中如是说:“每旦起,从一仆夫负榻,择泉石深旷,竹松幽茂处偃仰终日……”
竹松幽茂,夜卧于池,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实际上,生活在都市中的我们,未必有这样的运气原生态避暑。
整日躲在空调间里,无异于把人困在囚室中一般。
在夏季游历名人故居,是另外一番况味。锡城的钱钟书故居,是其叔父钱基厚在1926年建造的二层楼房四间、平房四间,后又在东侧院内新建平房一间,因院内植有老红梅树,故称之为“梅花书屋”,夏季阴凉清净,这里是钱钟书和堂兄们最喜欢的读书地方。而仅隔一条街的薛福成故居,宅邸修复保存完好,除了厅和堂以外,戏台、池塘、枇杷院、佛堂和西式弹子房一应俱全,融江南园林的精义于私人府邸中,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