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却没有!
似乎是受到了感应一般,那个背影倏地一下,转过身体,向着这缕轻烟方向,阴测测地扫了过来。
夜色很黑,气氛很凝重。或许是终年生活在黑暗之下,狐狸早都练就了能透空黑夜的超强视力。
他有着深刻的五官,刚毅的线条,俊朗的脸上,却有着一双霜寒之气极浓的邪魅双瞳。不羁的长发,被风扬过,忽而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紧抿的唇,僵了的空气,却给它一种划不开的冷漠。
难怪,他万年之久,孤独地呆在这祈月山,而不选择离开,过正常的生活。他天生就是属于黑暗的,天生就适合与这种没有感情的生灵为伍。
这是个如夜神的男人,同样也是一个孤独的男人。
它短短的错愕了片刻,它的心隐隐作痛。它很想直奔过去,安抚下这个同样寂寞的邻居,可它九尾狐如今只能幻虚的身体,却不能与之靠近。隔着沉寂的夜色,它深深地凝视着那个完满如神的男人,似乎要把他那潇洒的眉宇,那阴霾笼罩的阴寒轮廓,牢牢地记在心里。
远处,被他操控的黑色死鹰,闪着深红的鬼眼,扑闪着有悖于它们体型的宽大翅膀,不时的呜咽着盘旋在上空。
它的心钝钝地,说不出来的惆怅何来。正在愣怔间,倏地一声,他指尖的人骨玉笛,已经脱离开了他的手。此时正以迅雷之速,带着强烈的杀伤力,破空而来。
莫名的,它心口一滞,带着深深的沉疼。它以为,相伴万年,它与他虽然算不上很熟,但至少也到不了要取它性命的陌生。
笛过之处,亡灵欢腾,似乎自己这只不够它们瓜分的小狐狸之魂,俨然已经成了它们主人即将赏赐给它们的晚餐。
玉笛带着强劲的风势,眼见就快靠近这虚幻而缥缈的烟雾,它一急,忍不住惊恐地发出了“吱吱吱”声音。
寂廖的夜,空旷的山谷,这突然而来异音,只见那个幽暗的男人,一愣。遂起,只见那万年阴冷的目光一闪,嘴角不动声色的微微松了松,神色终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逶迤的袖袍一挥,在黑夜下划过一道利落而优美的弧度。人骨玉笛及时在它半寸的距离之外,强行向一旁,拐过一道弯,重而返回了他的手上。
他把玉笛别回了他腰间,转身跨步离开。幽幽而落寞的背影,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在这黑暗的沉闷中,带着淡淡的磁性,“小家伙,终是要离开了么?”
呵呵,他是知道自己要离开祈月山了么?怎么听上去,有些伤感呢?
他带着他的亡灵离开,留给它一个寂寞如雪的孤寂背影。它的心一沉,带着母性天然的柔情,远远地朝着那个越来越小的影子,再一次“吱吱”地叫了几声。
那边那个背影,短短的一个停驻之后,修长而完美的黑影最终还是与黑暗熔为了一色.
它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懂。其实它是想告诉他:等它,幻成人,就来陪他,前提是他不排斥自己是只狐。
轻烟飘过,祈月山靠东的宣乐国。国师白映青的夫人,在一夜的产疼之后,终于生下了一个极其瘦小的肤如白玉的女婴。
由于女婴生下,带着一抹白色的烟雾,与她那看似在母体里营养不良的小身体,老来得女的白映青,欢喜与心疼之后,为爱女取名为白孤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