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玉器铺,没走多远,喜儿就一把拽着白孤烟的手臂,指着人群里的某一处,并惊呼:“小姐,你看那人是不是那个欠了你五万两银子的冤大头?”
白孤烟顺着她的指引望过去,果真,那个正在猛烈咳嗽的男子,毫无疑问的就是上次写了欠条给白孤烟的那个宇文成双。扭头看了看沉默寡言的青杀与玄色,想着他们的口粮终于有人为其买单了,于是,她便拉着喜儿愉悦地向那人走了过去。
宇文成双老毛病正好犯了,随身所携带的药丸也早就没有了,此时正咳得脸色惨白无比,咳了好长的时间,才咳平顺了,却扑哧一口,一口鲜血涌出喉咙,被他吐在了洁白的手帕之上。他的旁边原来还是人来人往的闹市大街,只因他的不停猛咳,那些人居然似是见着了会传染的瘟疫一般,呼啦一下子就空出了好大的一片空地。
看着人情的凉薄,第一次,他的人生中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难道这么多年坚持着的希望,这么快的就要结束了吗?累了,他真的累了,累得快坚持不下了,他倒了不要紧,但是她的娘亲比他还要痛苦地生活着,等待着他寻回那名隐世多年的神医。胸口疼痛着,似千针齐齐地扎在同一个地方,虚汗淋淋。精神的折磨,疼痛带来的身不由己,他绝望地闭上了他幽沉的黑眸。他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寻到了那名神医的下落!却一切都迟了!
白孤烟看着对面那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痛苦的神色外溢,孤独地被人群围在空地之中,指指点点着。秀眉蹙起,记得上次她离开家的时候,他还在她家懒着,虽然知道他有点小毛病,但是却没有这么重。看着被他攥紧的那方白色手帕上那团惺红的颜色,本来刚想上前讨债的她,选择了放弃。
果断拉着喜儿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大步走了回来,并过去,看着那张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轻轻地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宇文成双睁开了双眸,一看是白孤烟,刚刚才死意如灰的眼眸,顿时就亮了。“是——”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就往后仰了下去!
白孤烟眼明手快地伸手拖住了宇文成双的衣衫,一个用力,把人拉了过来,倚在了她的小身板之上,急呼叫道:“喂,你可别给我死啊!”她可是良心发现,才特意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事的,没想到,她才一靠近他,又跟上次一样。
玄色看着那个靠在夫人身上的男人,眉宇间阴云笼起,大步上前,说道:“小姐,让我看看!”说着,没等白孤烟回应,便不管人死活地把人给强行拽了过来不耐烦地扶着。他可是向尊主打了保证的,不能让尊主夫人有机会被别的男人给拐跑了,哪怕是个没有威胁的病鬼也不行!要不然,他就是自己砍了脑袋送过去,尊主也不会放过折磨他的。
成功把人与白孤烟分开后,他看向了青杀,“青杀,你过来看看,这人还有没有救!”
青杀认真地宇文成双把了脉,然后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后利落地从怀里摸出一瓶药。用嘴扯开了瓶塞,把液体全部倒入了宇文成双的嘴里,见液体进入了咽喉,才缓缓说道:“他曾经中过一种慢性的毒,那毒至少在他的身体里有十五年之久了,毒素在最近这三四年才开始发作了,如今毒素已经从他的肺部扩散入了心脉,并浸入了他的四经八脉,这人就算是神仙再世,也救不活!”
怎么会这样?小小年纪就被人下了十几年之后才会发作的巨毒,用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做法来对付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那人太阴毒了!她的心有些堵,她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地方,造就了如此勾心斗角的生活方法?
“真的救不了了?”白孤烟小声地呢喃着问了一声。
“救不了!”青杀毫不考虑地给出了残酷的答案。
“那你刚才给他喝的什么?”救不了还给他喝,不是多此一举?
“刚刚喝下去的,只是让他吊着一口气,在这世上多活十日!”至于其它的,他青杀也有心无力!他是杀手,太多人的生命曾断送在他的刀下,选择救人,也只不过是因为眼前有她在。
“小姐,你说那疯疯颠颠的老头能救他吗?”喜儿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惊醒了伤感中的白孤烟。
白孤烟一拍脑袋,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已经送了消息回了谷梁了,申卿爷爷不日就会达到宜春,咱们可以把他送到合宛去,等他老人家来了,让他医医看!或许有奇迹呢!”这么严重的病情,相信申老头是不会拒绝的,因为申卿爷爷对医药的痴迷程度已经到了一个疯颠的状态了。从他多年之前,被白玄明秘密挖走之后,他依旧没有停止过研制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方,哪怕他老人家的重大成果,从来没有被排上用场,他照旧乐不思蜀搜寻各种稀世药材,毒品,继续的研究。
所以,或许他真的能被救下也说不定。
一行人刚到合宛门口,一个白发翁须的老头,从二楼的窗户飞了下来,同样的伴随而来的还有老头精神奕奕的声音,“哈哈哈哈哈,正要出去帮那小子找烟儿,烟儿就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