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烟依旧用剑戳指着其中一人,眼神如刀一般,“说!”
断断续续地,大夫讲出了他从一本古医上看到的法子,以形补形,以无形补有形。意思就是用他人的手脚来虚补孤独冷月那已经没有肌肉的手脚,至于上面的经络,则需要从他人的手上,挑其经络在最短的时间给接上。最重要的是,那个经源的主人,最好是年龄越小越好!
“马上准备,我去给你带你们需要的东西过来!”白孤烟收了剑,瘦削的肩膀,带着坚持。
“姑娘,他伤得太严重了,已经没有时间可以再拖了。你们两个姑娘如果真想救,商量商量,看你们谁愿意牺牲自我!最多半刻钟,晚了就是神仙来了,就是你杀了我们三人,老夫也回天乏力!”
半刻钟?时间真的很短!看了看天色,用不了多久,又要入黑了!她不敢想象,祈月山没了他之后,这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看着紫衣,紫衣后退着摇了摇头,然后倏一下就没了踪迹。
“姑娘,这……”老者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是人都是自私的!这样苛刻的条件之下……
“没事,救!只要他能一如继往的活着!要什么都可以从我身上拿走!哪怕要我的性命!”她咬着牙,狠下了决心。她想,这肉身是凡人的,反正它是九尾狐寄魂,即使肉身死亡,魂还在。大不了她再次辛苦奋斗十八年,只要他还活着,她就值得。
“姑娘,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不了!给我半柱香的时间,你们准备下!”
天黑之前,孤独冷月幽幽的醒了过来。四肢已经得以复原,看不出曾经伤过的痕迹。而守在他身边的,是一直在远处观望守功的紫衣。
白孤烟在大夫动手之前,毫不犹豫地传了一半的修为给他。之后,她失了手脚,行动不便,她自动地在他醒来之前,躲到了曾经修为崖缝里,她不想留给他一个废物一般的她。
她于他的世界来说,反正也是可有可无!
他的身边还有蜘蛛精,虽然她不知道它潜伏在他的身边,有何的企图,但是她看得出来,它不会伤害他的。
山外面,冬去春来,转眼来年到。
“你知道吗?他天生无心!他冷漠的性子之下,自认为是只怪物!虽然他不曾对你我有所提及,但你应该清楚,他何曾不想做个完整的人,有颗能暖身的心脏!”紫衣伫立在崖缝之外,面对着祈月山外的荒野,淡淡地道。
“你想说什么?”白孤烟清冷的声音,从崖缝里飘了出来。
“我听说,有一种补心术,可以让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你应该知道,由于他差了那颗心,终年不敢迈出祈月山外面的世界。长年的仇恨积压,他已经走火入魔了!如今他声名在外,已经被外面的人当成邪恶的一种势力了!邪终不胜正!我想你应该舍不得有那么一朝日,他被当妖魔鬼怪被天下的人所诛杀吧?”
“你有何的图谋?”她已经彻底地退出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她只想在这片有他气息地地方,远远地守望着就很满足了。
“我希望你能自挖心脏给他!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重要!”
“你不是也有?为何你不挖?!”挖了心,又要等十八载!十八载,真的很漫长,很难熬……尤其是还带着记忆,一步一步地长大,使自己变强的那种相思入骨的过程。
“我倒是想,可惜我只是一只蜘蛛,不是人!要不然,姑奶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双手捧上!我走了,你先想想,过段时间我再过来!”
几月过去,她的心空了,紧跟着灵魂也麻木了。最终这种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的感情寄托,在黑暗的孤独里在一步一步的瓦解着她的意志。于是,她最终挖出了心脏,交给了紫衣手上。
是谁?在耳边悲切的哭泣?又是谁,一声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唤着“烟儿烟儿”?是了,她现在不只是十八前的那只孤独的九尾狐,她还是那个头发斑白的白映青的女儿!
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为了他,却欠下了那个可怜的父亲好多好多!是了,离家这么久,她是该回去看看老人家的最后一眼!
她用她所剩无几的修为充斥着没了心脏的身体,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飞出了崖缝,却不想,迎接她的居然是那只带着他几分劲道的人骨玉笛。
好久没掉泪的她,眼泪溢了出来,玉笛打在她的身上,她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他多了自已一半相当于五千年的修为,如今越来越强大了,就算没了自己,他也应该能收放自如地控制祈月山的这些生灵。
她迷离的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不远处,那个与十八年前以同样姿势背对着她的模糊背影,用最后的感知,生生地体会着灵魂离开肉身然后消逝在天地间的痛苦。
——
月老酒醒归来,已是两月半之后,话说天宫一月,人间已数载。
看着自家大门没虚掩的姻缘殿,他往腰间摸了摸。钥匙不在,他老人家心一沉:坏事了!
推门一看,果然!屋外,咻的一声,天空划过一道亮光,一颗新星正在陨落!他紧张地用手指拂起一抹光晕滑过姻缘殿里的那面上古圆镜。
“原来是它!”
打坐,凝神,圆镜上一颗珠子在月老双手的动作下,与圆镜脱离,泛起层层的光晕,飘浮而起。
看着掌心那颗已经聚集着九尾狐魂魄的珠子,捋着长长的胡须,喃喃道:“希望是福不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