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衡把那文书起草完毕,三人看了,薛申和王大人连连称好,钱彩看了,瞅瞅王衡道:“你叫什么名字?”王衡看我一眼,我忙道:“镇抚使大人,他叫王衡,是治安司文书。”钱彩点点头,道:“文笔还不错。”便不再言语。
那王大人则笑道:“锦衣卫真是藏龙卧虎,既然文书写的很清楚,请三位大人签字画押,我也回去交差。”薛申毫不犹豫签了字,钱彩提笔略停顿一下,也签了字,我最后落了款。
王大人让人收拾好,起身拱手道:“兄弟还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钱彩道:“晚上一定要来,午后我让张英给你送帖子。”王大人点头,薛申则依旧笑道:“换了便装出来!”
待王大人走后,我心中略平静一些,连声对钱彩、薛申表示谢意,薛申笑而不语,钱彩忽然拉着脸,道:“若不是看在都是锦衣卫兄弟的面上,如何会帮你?不过,还有一事,就是你擅自招募新人的事,你好大的胆子,我都不敢招人,你却堂而皇之做了。”
我忙道:“镇抚使大人,属下之所以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说着,从怀里取出公文,交给钱彩,钱彩皱着眉头看了看,道:“就算人手不够,也该先和我说,我还是你的上司!”薛申拿过报告,仔细读了一遍,笑道:“肯定是那小子的手笔,理由很多,归纳一点就是治安司人少事多,不得不招。而且不用锦衣卫出一分钱,都是临时的。好是好,张英,你就是犯了一个错误,对,不该擅自招募。”
“两位大人说的是,属下知道错了,所以写了份报告,给镇抚司一份,也给慕容大人一份,属下做事确实急了一点,考虑事情不周全,还望大人们包涵。”
钱彩听了,道:“你和慕容大人打招呼了?”我只得点点头,道:“报告已经呈上!”钱彩“哦”了一声,看一眼薛申,道:“慕容大人怎么说的?”
“我答应他,让他招人!”不知何时,慕容钊竟然从外面进来,我们吓了一跳,我更是一脑门子的汗,自己明明撒谎,不想慕容钊承认了。
我们急忙施礼,慕容钊笑道:“罢了,罢了,我们没那么多规矩。”钱彩小心陪笑道:“慕容大人,您怎么来了?有事吩咐一声,我就去了。”慕容钊瞧瞧我,道:“还不是为了这个张英?胆子够大的。”我垂下头,心中暗道:“要坏事!”
只听慕容钊道:“他一个千户去了治安司,便说缺人,我想也是,以往都是一个百户负责,如今他一个千户跑那去,能不缺人吗?他招人,我没觉得不对,只要不超编制就好,现如今,锦衣卫哪个部门人都不够,一天事务缠身,累得够呛。关键是他招人竟然跑到大街上,有伤风化,忘了自己是锦衣卫身份了?我很生气。”
“是呀,御史都来调查了。”钱彩补了一句话,慕容钊一笑,道:“屁大点的事情,都来问问,真把我们锦衣卫看成软柿子了。你们怎么答复的?莫不是坏了律令?”
“没有,那御史还算通融,如您说的,解释一番,写了文件,就过去了。”薛申忙道:“我在南镇抚司,这事归我调查,可属下想,这事也不算多大的事,就和钱大人商量,他也是爱护兄弟之人,加上张英还算聪明,把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这事就过去了。”
“嗯,对,你们就该团结,体恤下属。不过,张英,你虽然为了公家,但不能不处罚你,锦衣卫的规矩还是有的,擅做主张,怎么处罚你都是对的,看在你一心为公,这样,从今日起,你降为副千户,待我们观察一段日子后,再行商议。”
又看看钱彩、薛申,道:“你们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负责纠察,这么处理如何?”钱彩赶紧拱手道:“大人处罚的是,本来是我教导不严,还应当处罚我。”薛申道:“全凭大人处置。”
慕容钊呵呵一笑,道:“若不是看在张英昔日的功劳,贬他到外地都是轻的,年轻人,做事要考虑周全,切莫一意孤行。那就这样安排吧,不过,张英,你的治安司责任重大,以往就是一个摆设,如今天子喜欢微服私访,京城治安至关重要,你不可大意了。”
我连忙称是,心里还是一阵迷茫,慕容钊看看王衡等人,笑道:“文笔不错,钱彩,和你这边的陆松有一比呀。”钱彩忙道:“大人好记性,陆松确实不错,为人稳重,做事有条理。”说着,看看我,我心中一酸,却又无可奈何。
高迁道:“大人,少夫人问,她出来敬大人一杯酒,是否方便?”我心中好奇心顿起,也许是酒劲的原因,道:“有何不可?”
高迁笑着出去,不多时,帘珑一挑,那少夫人已经走了进来,穿了一身绿绸衣裙,身材曼妙,待抬起头来,却是一张瓜子脸,轻饰淡妆,柳叶弯眉,一双丹凤眼,眼神里既有热情,又隐含着淡淡愁怅,“妾身见过千户大人!”
扑面而来一股幽香,我忙起身,拱手道:“少夫人不必多礼,今夜打扰贵府了。”
少夫人抿嘴一笑,道:“大人是贵客,总也请不来,今夜能来,是高府天大的造化。前蒙大人垂怜,救了拙夫,妾身先敬大人三杯!”说着,毫无忸怩之态,径直连喝了三杯,脸色顿时红润起来,灯下显得越发美丽,直勾勾看着我。
而高迁不知何时退了出去,单单剩下我们,我脸红心跳,不知该如何说话,索性回敬了一杯酒。
“大人真是好酒量,妾身再敬大人一杯。”少夫人站起身,拿过酒壶,走到我身边,给我斟满酒,转过身去,衣袖漫不经意撩了我一下,我只瞧见白花花的胳膊,心头一紧,少夫人已经端起酒杯,道:“大人年少英雄,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妾身一直仰慕,今日得见,真是万分高兴,大人不必见外,这里和家一样。”说着,一饮而尽,翻转酒杯,笑盈盈看着我。
我赶紧喝了,只觉得头有些晕了,那少夫人忽然幽幽道:“拙夫去了广东,抛下妾身孤零零在此,想想你们男人做了官,就忘了我们吧。”说着,竟然用手帕擦拭眼睛。
我奇道:“夫人何不也去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