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上他了,是怎么开始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画?是在画展上的对视?是看见他璀璨如星的笑容?是在那个奔驰的夜晚?是在曲折山路上的牵手?她不知道,这仿佛比她所想的还要快,如奔腾汹涌的海水扑向她,她不能反抗,不能自救,躲不开,只能接受,即使可能会窒息也无所谓。海水汹涌而至,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像电影胶片一般无故拉过。台词精彩纷呈,却成为润泽无声的默剧。任你撕心裂肺,疼痛不已也无法抵御这巨大的赤luo伤口。即使是在梦境。
置身黑暗的大海,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浪潮,海浪拍打的声音,沉闷,让人无法呼吸。站在水中的她觉得皮肤在一寸一寸的轻轻撕裂,疼痛的晕眩。
苏晨阳出现在她面前,低下头轻轻的亲吻她,她看见绚丽的烟火在海面上绽放,就像用尽生命点燃的火光,却又那般快速的坠入海中,黑暗再次袭来。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嘴唇,眼眸深沉无奈。她似乎尝到一点咸味的液体在唇边,不是海水,是眼泪。
潮水再次汹涌而至,带走轻抚她的苏晨阳,一切归于平静。
她不停的叫着苏晨阳的名字,疯狂的寻找,可是一切都被黑暗覆盖,连灵魂都要被抽去。心中盛放的花香正在一点一点收敛起来,这短而无助的盛放,美的深入骨髓,短暂的令人怀念,生命似乎也像伞一样渐渐合拢,成为无法调和的缱绻决绝。就这样,被她无法得到的深爱着。
睡梦中的人儿轻蹙细眉,额头倾出细密的汗珠,黑暗蔓延而至,她蜷缩起来,害怕被刺痛的直不起来。
奔向手术室的她停了下来,护士正推着白色的病床出来,走向医院的另外一头。
世界仿佛停止了,她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泪流满面拼命拉住病床的苏母和神色悲痛的苏父,身体里的所有力气慢慢流失,不再受她的控制。
阳光从走道的窗户照进来,照在盖在苏晨阳的白单子上,如同挽留一般,不舍让他离去,她费了很大力气才走过去,颤抖的伸出手掀开单子,他就在那里,安静的在那里,冰冷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抚摸他,额头,眉毛,双眸,鼻子,头发,轮廓,嘴唇。空气中依然可以闻到专属于他身上的独特味道,没有任何死亡的味道,叫她怎么相信这个男人已经离开?他还在,一直都在。
她象喝醉的酒徒,需索无度的孩子一般,拥抱住这个男人,贴近他冰冷的身体,闭起眼睛,吸吮空气中属于这个男人的味道,不愿相信。
他怎会甘心离开?他怎会舍得抛下这一切?在摩天轮上他幸福明媚的笑,说要离开,要去找他心爱的她。站在心爱的她的面前,展开他天使的白色翅膀,将她拥抱,询问他们的长久,他还没有到达怎会甘心离去?他还没有做到怎么甘心离去?
小小的病床宛如一个孤岛,将她一直孤立,淹没掉通向彼岸的所有通道,被隔绝,拒绝靠近,却执意留着这个男人的所有,拥抱过去,没有理由。
他来到她身边,带来她所有的美好,如今他的冰冷和她的血液奔腾碰撞,漾满了疼痛,围绕着她,她却疼着说感谢,感谢这场相遇,荒凉旅途中的伴侣,血肉纠缠,不依不饶。
她怎能忘记那美好的回忆呢?这是他们共同的过去,象她的圣经一般被她一遍又一遍的拿出来温习,在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梦中女子的呼吸有些急促,浓密如扇贝的睫毛颤颤的扑闪了几下,睁开眼睛坐起来,四下看看,“是梦。”伸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起身赤脚走在地板上,微凉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些。
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大口喝下,希望能拜托梦境中的幻觉。那被撕裂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她觉得全身疼痛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痛。
转身走到阳台,再一次面对一个人的黑暗。
几束被汗水沾湿的缱绻发丝伏在光洁的额头上,睡颜紧皱眉头,想必是个不安稳的觉,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窗外照射进来是柔和的晨光,象橘红色的灯罩笼罩着这个紧绷不安的女子。
再次醒来,已是午后。
温暖的午后时光,阳光洋洋洒洒的散落的房间的各个角落,如同精灵一般,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望向窗外,阳光普照,觉得有点饿,雅妍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气泡矿泉水,和一些蔬菜水果,做了一份沃尔多夫沙拉。
昨晚的梦魇冗长,沉睡在黑夜深处,象一条火焰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她的灵魂,她筋疲力尽,却没有还手之力,谁冲撞了那沉寂的夜,她只有和她的灵魂一起奔跑。
吃完最后一片苹果薄片,还有时间,决定去好洗一个澡,让自己精神一些。
洗完澡的雅妍穿着内衣站在衣橱前,白皙消瘦的身体,腿很修长,胸部的形状圆润,有漂亮的蝴蝶骨和凛冽的锁骨。打量着衣橱里的衣服,想着要穿什么衣服。
最后目光落在一件米色碎花连身裙上,套上一件黑色复古花朵外套,棕色流苏包,简单大方,OK,搞定。
GNI巨大会议室,米白色的主色调,白色的灯光将空间衬托的更为温馨适意。即使面对紧张的会议也不会有压迫感吧,就像凌亦朔给人的一贯感觉。
新书发行在即,她不记得这是这个月里的第几次会议了,她选择再次和凌亦朔的GNI公司合作,希望可以创造出一个好的成绩。
会议最终敲定新书的封面,材质,内页,插画等一些相关事宜,雅妍的心也算慢慢的放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出版小说散文集,有些紧张。那是一些细微记录,留恋和回望,封存在玻璃瓶里的时光。相比小说更直接的看到她心的影子,她格外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