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后,真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凉。这没雨的日子,天色也总是灰蒙蒙的。
瞧着这天气,安歌亦完全没有去园子中坐着了的兴致了。她透过窗,望了望那云迷雾锁的天,心想,恐怕又要落雨了。
安歌最近几日,每日都在房中待着,懒懒的什么也没心思做,真真是应了那四个字:相思磨人。
怀信走了两月有余,安歌的心便也如那鸟儿一般,一同飞了去。她倒是想将自己的心收回来,却也都只是做些无用功罢了。
“小姐,这雨总算消停会儿了,晏晏陪您去园中踢花毽,可好?”
晏晏见这园中了无生趣,自家小姐也似那被雨打了的花儿,便想着替安歌解解闷。
安歌坐在案旁,慵懒地趴在案上,案前摆着她方才与其说是写,不如说是画在纸上的歪歪扭扭的字。
她弱弱地回了一句:“你自己玩罢,我现下就想在这趴会儿。”
“小姐,晏晏知道您是担心少爷,可是您想呀,少爷武艺卓绝,没人能伤的了他的。您日日都这般,晏晏看着都着急!”
“无妨,你且去外头找涓涓她们玩会儿,解解闷。我现下是真的没这兴致。”
晏晏来到安歌身旁,道:“小姐,您若是一直这般愁眉苦脸下去,容颜易变老的,到时少爷看了,怕都认不出来了!”
安歌坐直了身子,正了正衣襟,说:“好晏晏,我知晓你是替我揪着心的。可是我今日,真是乏得很,现下又想睡会了。”
“小姐!小姐!”
安歌猛地坐直了身子,神经一下子便紧绷了起来。她急急走到园中查看,来人正是涓涓。
涓涓见到安歌,连忙上前,脸上堆满了着急与慌张,说到:“小姐!”
“发生何事了?”安歌紧张地问到。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马上就到了大门口了!国公爷让我来请小姐赶紧过去!”
这萧明卿为何而来?安歌心中诧异不已,难道是为着萧月卿的事?若真是为着萧月卿的事,这贵妃都亲自上门了,想必是来救她妹妹出来的吧,毕竟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半年了。
不管那么多了,先去再说。
安歌来到大门口时,安奕城与一众家丁还有侍婢,都已在国公府大门外候着了。
少时,贵妃的钿车宝马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国公府门口。
只见这马车由前八后八共一十六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银甲侍卫护着,左六右六共一十二个侍女随行。
再瞧这马车,雍容富丽,连着窗上的帘子下方都有珍珠作坠,好不气派。
此时,一众人都是颔首相迎。有个小侍女偷偷抬眼,想瞧瞧这贵妃娘娘到底是何容颜,张妈妈瞧见后,赶紧低声喝道:“规矩些!”
“臣恭迎贵妃娘娘!”
萧明卿还未下车,安奕城礼已行罢。
只听见,从马车上传来了一清丽婉转之声:“国公勿须多礼。”
这时,马车旁打头的一个小侍女上前两步,对安奕城屈身行了礼,问到:“请问国公,东西都备下了么?”
“都备好了,请姑娘放心!”安奕城说。
所有人都低着头,侯着贵妃娘娘下车。安歌也低着头,不敢抬一下眼,但是余光多少还是能扫见些的。
只见一袭霓裳羽衣的衣摆,外加一双绮罗珠履从安歌眼底经过,其余什么她都没看到。
待贵妃走远些了,安奕城赶紧吩咐所有人跟上。
安歌走的靠前些,想着这贵妃娘娘到底是什么神女姿色,好奇地紧。
转念一想,这可是萧月卿的姐姐,也不知她今天来,到底会怎么给自己什么颜色瞧,嗯,还是先想想对策的好!
贵妃容颜到底什么样,这同为姐妹,萧月卿什么模样,她姐姐便也不会差太多去,不看也罢。
来到正厅,只有家主安奕城与安歌才许进屋,其余人包括晏晏、李丘、张妈妈,都只能在外侯着。
萧贵妃坐在了安奕城经常坐的位置上,面前多了一个纱镂空座花鸟屏风做隔断,以免生人窥视。
两侧各站着一个小侍女,这两个小侍女都梳着百合髻,相貌很是明艳。
她们其中一人手中拖着一个方盘,上面用薄锦盖着,另一人手中则拖着一个锦盒,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奇珍异宝。
此时,屏风后面坐着的萧明卿开口道:“自家人哪有站着说话的道理,国公与歌儿快些坐下说话。”
安歌现下顿时明白了,为何宫中人都传贵妃娘娘待人亲厚,如春风一般。
想这贵妃虽是身居高位,说话却如此客气。只这一点,萧月卿就及不上。
再听贵妃这洋洋盈耳之声,怕是她走到揽翠湖边一说话,连湖底睡觉的鱼儿都想上岸来了。
看安歌和安奕城坐定后,贵妃便让那个托着方盘的侍女将盘子端过来,放在了父女二人座椅之间的桌上。
“这果子是宫中御厨最近新做的花样,是外头没有的。本宫想着,丫头们定喜欢这些,便特意给歌儿带了些。歌儿,你可要多吃些!”
安歌听罢,赶紧起身上前谢恩:“谢娘娘赏赐!安歌心内有愧,竟令娘娘如此挂牵!”
“长辈挂心晚辈本是应当,歌儿有何愧疚?想来,本宫也算是你的姨母,只是,她做出的那等事情……本宫不知道还有没有福气,能得你这么一个外甥女?”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若敌我双方一见,敌方便是连番地给我方灌蜜糖,这仗怕是也没得打了。
“歌儿……歌儿给姨母请安!”
“太好了!快来,快来姨母身边坐着!”
安奕城心里明白,贵妃娘娘都是为着自己这庶妹。
可是他心内也深知贵妃娘娘心善,必不会对自己女儿不利。反之,若女儿有了这么一个靠山,日后萧月卿顾着贵妃的颜面,也会收敛些。
“国公,我有些话,想单独说与歌儿听……”
“那臣先去门外侯着。”
听罢此话,安歌心内忐忑了起来。她心想,这贵妃终于是忍不住要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