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一睁眼,不再是或龙凤呈祥或百鸟朝凤的大红色织金缂丝床帐,叶纷冉有些呆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本以为是严尧找来的太医将她从那生死之间拉了回来,可现在一醒来,环顾四周,这明明是她出嫁之前的闺房。饶是她活了许久,也不曾有过这般见识。
叶纷冉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只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头昏脑胀的,似是还有些发热,只觉得身体虚弱异常,挣扎许久才坐起来。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小姐还没醒吗?”
听见这声音,叶纷冉的眼眶瞬间红了,这分明,分明就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绯色衣衫的女子,尖尖的下巴,明亮而大的杏眼,虽带着些病弱之色,脸色却并不苍白,只是细长的黛眉微蹙,油然一个带着愁容的病弱美人。
“娘!”叶纷冉已完全呆住了,如果这是做梦,那她愿意永远也不要醒过来,“娘!”一边喊着,一边挣扎着要下床。
那女子看她这般,又是心疼又是责怪,赶忙快步走到床边,按住了正想下床的叶纷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说。看你病了这些天,每日高热不退,为娘都要急死了!你若再这般任性妄为,为娘就再也不管你了!”
“娘!”叶纷冉反手抓住叶夫人的手,神色颇为震动。威远将军府谋逆被满门抄斩,太傅府也因为自己被牵连,全家流放,自己却因那人庇护逃过一劫。母亲自来身子弱,在流放途中便一病不起,后来早早香逝。尽管后来严尧为父亲平反,此事也成为了叶纷冉的一块心病,终日愧疚不能自恕。此时见到母亲,自是情绪激动不能自已,于是便扑到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叶夫人本来只是觉得她此前作为太过任性,因此忍不住训斥几句,这时看女儿大哭,又心疼起来,就势搂住女儿,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责怪,“好了,不过说你几句,你就委屈成这般,若让你爹爹听见,定要说我凶了他家娇娇儿了。”
“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纷冉抱着叶夫人怎么也不肯松手,一边哭得上来了打起嗝来。
叶夫人看她这般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来,抚了抚叶纷冉的背,“娇娇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娘没事,倒是我家娇娇怎么这样,可是梦魇了?”
叶纷冉本想否认,却一时分不清虚实,便点一点头认了。
叶夫人见她承认,面上笑意更甚,“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梦魇了就哭着叫娘。我定要说给云家的翩翩听,叫她来一起笑你。”说着,伸手抹了叶纷冉脸上的泪珠。
叶纷冉此时才发觉自己都做了什么,面皮一红,自十岁往后再没有如现在这般哭过了,说起来还真真是丢人。
“好了,莫再哭了,哭坏了眼睛可不好。”叶夫人伸手探了探叶纷冉的额头,“虽不发热了,大夫开的药也须得按时吃,这段时日要好生休息,就不要再出门了。要是闷了,我便遣人去请翩翩过来。”
“我知道了,娘。”叶纷冉还不好意思着,乖乖应下了。
叶夫人却有些惊讶,自家女儿平日里多讨厌喝药还是知道的,此番乖乖应下怕是方才说的有些恼了,便笑笑说,“我自是不会把这事说给翩翩听的,你且乖乖喝药,我让人把蜜饯同药一齐送来。”
“娘!你再说我便真要恼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娇娇是大姑娘了,喝药竟也不怕苦了!”
“娘!”
“好,那我这就遣人去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