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叶神经质般地扭回头,恰好与江赐打了个照面,江赐一抬手,毕叶就“嗷”地发出一声怪叫,倒飞了出去。
李飞飞见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顿感浑身瘫软,仿佛虚脱了一般。
本想青春永驻的金胡杨美容院,终于寿终正寝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儿,江赐把关注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城西,也就是由小哥常亮负责的那家云端浴室,因为那儿闹耗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而且,闹耗子的原因,很可能与浴池对面不远处的,一家废弃的化工厂有关。
城西是一片老城区,夜色沉沉中,隔着很远,才会有一盏昏暗不明的路灯,发出惨淡的光。一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驶来,停在了暗影里。从车上陆续下来7个男男女女,他们目光呆滞,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处废弃的工厂,锈蚀的管道纵横,夜色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斑驳的塔、槽、罐、釜,像一座座岗楼、碉堡,或者哨卡一般,突兀地耸立在夜色中。地上的荒草,已经有几尺高了。间或,某座沉淀池里,还会升腾起一股烟雾,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异味。此情此景,仿佛是网络游戏中,江湖黑道的屠戮场。
车上传出个低沉的声音:“看见了么,那就是你们的天堂,去吧,祝你们玩的愉快。”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们的无私奉献,向你们致敬!”暗影中的人,还敬了个举手礼。
于是,7个呆头呆脑,如行尸走肉般的家伙,就向废弃的工厂走去。其中一位,没走出多远呢,就被脚下的管道绊倒了,摔了个狗啃屎。而那根早已腐朽的管道,立刻断裂了,从断裂处,升腾起了一股黄烟,这位笨拙的家伙,还没爬起来呢,就被弥漫的黄烟给笼罩了,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声,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乱抓乱挠,浑身一阵阵痉挛,随后爬起来疯跑,“咚”地一声,撞到了一堵墙上,那本已残垣断壁,表面斑驳的墙,“哗”地就塌了,将这位埋在了风化的砖石下。那露出来的双腿,无助地蹬踹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而其他几位,则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他们继续向厂区内走去,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心无旁骛,勇往直前。
一阵夜风吹过,四周响起了“吱吱嘎嘎”的声音,那是锈迹斑斑的门窗,在风中捭阖时发出的。半空中的管道上,包裹着保温石棉瓦的锈蚀的铁皮,时常被随风吹落,如刀片般在这些人的头上飞舞,其中的一块,正好削在了一位女子的天灵盖上,顿时血流如注。而耸立在她颅骨上的这块铁皮,像个奇形怪状的犄角,让这位疼痛难忍的女子在原地转了数圈,然后,跌倒在已经皲裂的柏油路上,蹬了几下腿,没了气息。
一位男子,腾腾腾地登上了水泥台阶,面前出现个酸池,里面的浓硫酸,由于日久天长,已呈棕黄色了,浓稠得如同咖啡。男子好像丧失了大脑的思考功能似的,仍然一往无前,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落进了酸池中,酸液沸腾了,伴随着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肌肉被溶解的难闻气息,腾起的酸雾,让月光都蒙上了一层云翳。
另一位男子,则登上了蒸馏塔,继续茫然前行,身子一下子撞到了围栏上,那早已腐朽的围栏,“咔嚓”一声断了,男子就直直地栽了下去,落到了一根笔直的钢筋上,“噗”,被穿成了“蛤蟆”。
天大亮时,陆平匆忙领着个女孩,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里,赶紧反手锁上了房门,大口喘着粗气,由于紧张,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喘息哺定,他打开了电视,画面上,女主持人正面色凝重地播报新闻:“本台消息,今天黎明,110接到市民报警,在我市铁西区,废弃的化工厂内,发现了7名伤亡人员。经120确认,其中6人已经死亡,另一重伤者,被紧急送往急救中心抢救。目前,警方正在确认这些人的身份和做进一步的调查。有关部门提醒市民,千万不要擅自进入已经废弃多年的铁西化工厂,以免发生意外。目前,有关部门已经封锁了现场,设立了警示牌,杜绝悲剧的再次发生。”
电视画面上,警灯闪烁,那座废弃的化工厂,四周已经被扯上了黄色的警戒线。
陆平惊讶地望着电视屏幕,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女孩,疑惑地嘟囔道:“咦,怎么会是7个呢?”
手机响了,是石小川。
“嘿,哥们,看电视了么?真棒啊,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接下来,我们还要在网上大造舆论,给官方施压。”
陆平叮嘱道:“悠着点,小心谨慎,当心枪打出头鸟,别做得太出格了。”
“我明白,你就瞧好吧。”
揣起手机,陆平取出家庭急救包,找出注射器、胶管和碘伏,对女孩说:“来,我要给你抽点血,做一下检验。”
女孩顺从地脱去了外衣,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又要去解胸罩,陆平急忙摆手阻止道:“哎,不用不用,把胳膊伸出来就行了。”
女孩愣了一下,顺从地伸出了胳膊。陆平用碘伏消过毒,将针头刺进了女孩的臂静脉。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倪志勇。
陆平按下免提,一边跟他通话,一边盯着针管中涌入的殷红的血液。
倪志勇的语气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是我报的警,警方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呢。我刚刚跟石小川通了电话,他那边也在忙呢。陆平,现在数你小子清闲呀。”
陆平撇嘴道:“谁说的?我正忙着处理善后呢,替你们揩屁股。”他的语气,明显有些焦躁不安。
“善后?”倪志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有什么善后需要处理?”
陆平拔下抽血针管,不停地摇晃着手臂,震荡着真空管中的血液,以防凝血。“现在没时间解释了,等见面再说吧,拜拜。”
这时,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梳着短发的女孩,笑嘻嘻地探进头来。
真是怕啥来啥,想不到,这时候纪敏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