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刘通又以工作期间不能分散精力为由,要走了他的手机。
第二天,段藤就正式开始工作了,他将几种化学试剂用量杯称量好,倒入了黑桶中,黑桶中的溶液就开始翻腾、冒泡,升腾起一股白色烟雾。段藤感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直入鼻孔,呛得他涕泪横流。屋内毒气的浓度越来越高了,呛得他实在呆不下去了,就一边咳嗽,一边逃离了那间屋子。
他冲进刘通的办公室,把防尘口罩往桌上一摔,怒气冲冲地说:“咳咳,这哪是人干的活啊?差点没把我呛死。这……防尘口罩也不防毒啊,屁用不顶,你拿我当傻小子使呢?”
正在悠闲地浏览着一夜、情网页的刘通,瞧了瞧两眼熏得跟烂桃似的段藤,不屑地说:“就这么点事儿,你急什么呀,防尘口罩一个不行,你就戴两个嘛。再不行,你就戴上风镜,那样就不会辣眼睛了。”
段藤并没傻透,有时候比正常人都尖,他仍然吵着要辞职。
刘通挪开搭在办公桌上的脚丫子,拉开抽屉,拿出一捆百元大钞,啪地往他面前一摔,“这是你今天的工钱,看见了吧。只要你愿意,可以一天一结算。离开了我这儿,你上哪找这么高的收入去?”
钱能通神,这东西还真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拿起那捆百元大钞,段藤不吱声了,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度过最初难熬的几日之后,渐渐地,他也就适应了,觉得那呛人的气味儿,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每天晚上,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点着手里的钞票,是他最开心的时候,那可是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啊,点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票子,他心花怒放了,一天1万元,一百天可就是100万哪!就算这工作对健康有害,就算自己需要拿出10万块钱去治病,可那还剩下90万呢,这个买卖还是划算的。
一百天的工期,眨眼间就到了。当晚,刘通打来电话说,还有点事儿,要交代一下,让他到山顶的别墅去一趟。
段藤不知道啥事儿,就拎着个旅行袋去了。旅行袋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100万元现金。自己挨了这么些天的毒气熏,为的是啥?不就是这100万现金么?
山顶的别墅里,传来了嬉闹声,刘通正和一个妖艳的女人饮酒逗乐呢。见他进来,就把那个女人打发到别的房间里去了,又把暂扣的手机还给了他。然后,醉眼乜斜地叹了口气,“哎,傻大个儿,你知道吗,我雇你来,是顶替谁的?”
段藤听了这话,有些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刘通阴恻恻地一笑,“顶替机器人呀,哈哈哈。”
他掫了口酒,掰了一只帝王蟹的腿儿,满面红光道:“大个儿,你知道么,你干的这个配料岗位,因为有毒,所以没人愿意干。按理说呢,应该引进一条自动化生产线,用机器人来完成。可那得多大一笔资金哪?于是我就想到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结果,果然找到了你。你呀,就是机器人的替代品。只不过,你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一张嘴就是1万元的日工资,开玩笑呢,你好意思拿走吗?”
段藤一听,气坏了,“哎,老板,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可是明码实价商量好的呀,少拿走一分钱,我都不干。”
他把旅行袋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要走。
“啪”,刘通一拍桌子骂道:“别忘了这是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里,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竟从抽屉里拿出把枪,脸上杀气四溢。
段藤看到枪,勃然变色,浑身一哆嗦,“刘……刘老板,人……人命关天,我不信,你……你敢杀我?”
刘通蹬上鞋,站起身,冷笑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上我这儿来,没外人知道,你处在与世隔绝之中,你的死活,都是我说了算。”
段藤扔掉旅行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抱住了刘通的双腿,痛哭流涕。
刘通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寸头,咂了咂嘴,“好吧,我这人呢,就是心慈面软,算啦算啦,我就是吓唬吓唬你,拿着你的100万,滚蛋吧。”
段藤生怕他变卦,急忙拎起旅行袋,深一脚浅一脚的,叽里咕噜地向山下逃去。
其实,刘通哪里是心慈面软,只是因为,他手里拿的是一把仿真手枪,儿童玩具而已。
不过,段藤却越跑越浑身没劲儿,逃到半山腰,已经是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了,不由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刘通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见他跑不动了,刘通冷冷一笑,蹲在他的身旁,“哎,傻大个儿,何苦呢,累成这样,也不舍得把那100万扔掉么?啧啧,真是舍命不舍财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已经中了毒气的伤害,此刻,你的大限已到,根本就坚持不到山下了。”
他的话音未落,段藤已经两眼一翻,摔倒在地。
刘通站起身说:“坑都给你挖好喽。”
说罢,抬脚一蹬,就把段藤踹进了坑里,讥讽道:“能为这片山林做些肥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罢,拎起旅行袋走了。
那毒气本来就十分凶险,更何况刘通安排段藤超负荷地工作,造成了过量中毒,所以,此刻毒气突然发作,让段藤晕厥了过去。
刘通这家伙心狠手辣,打算一劳永逸,段藤给他配制出来的那些药液,用个十年、八年的都不成问题。刘通觉得够本了,因此,此刻才卸磨杀驴的。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午夜时分,果然降了一场透雨,雨水裹着泥土,顺坡而下,几乎把刘通挖的那个坑给填平了。躺在泥水里的段藤,也差点儿被活埋了,仅剩下头部和双手了,还露在外面,且面如死灰。
第二天中午时分,林场门前,来了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的女子,说自己叫小雯,吵吵闹闹的,非要进来,说是要寻找舅舅。保安拦着不让进。
刘通听说后,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啥来啥,难道,段藤的亲属,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镇静了一下情绪,不紧不慢地来到大门前,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小雯,问她找谁。
小雯说,找自己的舅舅段藤。
刘通冷冷地摇头,“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