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赐想了想,目前这票价,已经够亲民的了,还想优惠?真是贪得无厌。不过转念一想,这是个好现象啊,因为有组团旅游的,还没听说过有组团洗澡的呢,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新生事物啊。组织人员集体洗澡,可以充分利用水源、电能等资源,避免浪费,可以充分降低成本啊。
不过,票价如果要降的话,到底降多少合适,这应该由财会部门与技术人员合作,进行一下成本核算。但是那样的话,数据一时半会的也统计不出来。可眼下怎么应付呢?不能冷了对方的心,让人家想组团的单位,热脸贴了冷屁股,产生了逆反心理,那就不合适了。
于是他说:“这样吧,团体票呢,每张票的价格可以再降低一元。”
金大成有些担心地说:“老板,这降价的幅度,可有些大啊,咱们原本就是微利经营,可别赔本赚了吆喝。依我看,降几毛钱就行了。”
江赐搓了搓手,“这样,你先按我说的做。回头,我再安排一下成本核算,看具体降多少合适。现在只不过是临时降价,如果亏了呢,就当是友情大馈赠了。”
金大成笑了,“既然老板都如此敞亮了,那我做下属的,自然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了。”
这样一来,“水族馆”浴池更是门庭若市了,上门来体验的,尝鲜的浴客,络绎不绝,纷至沓来。
浴池的生意越来越火了,人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但是在幸福之余,每个人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会全身心地沉浸在幸福之中,乐得合不拢嘴。而有的人,却会想起以往的种种不如意。在苦尽甘来之余,却痛定思痛,反倒是一个人借酒浇愁起来了。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算不算是吃饱了撑的。而这个人,就是李闯。
李闯想起了往事,那时,他还没跟江赐在一个单位呢,也不是什么作业长,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技术员。因为工作的需要,他调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单位给了他一笔补助费,让他自己租房居住。于是,他在晚报的报缝里,看到了一处房租低廉的出租房广告,就打电话过去咨询。对方是个声音沙哑的男人,不耐烦地告诉他,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李闯叹了口气,感到自己做什么事都不顺心,娶了个媳妇,却不能生养,本打算一辈子就这样清静地度过了,可谁想到,万圣节那天,患有恐高症,从来不敢登高的媳妇,却在单位组织的旅游活动中,从缆车上坠入深涧,摔死了。
此刻,因为没有租到房子,他只好躺在单位的办公室里,准备对付一宿。夜静更深,他胡思乱想着这些不顺心的事儿,朦朦胧胧中,即将睡过去时,忽然觉得,有只小手在挠他的腰。他的意识中,立刻出现了已经故去的媳妇。难道,是她要带自己去另一个世界?
这样一想,就不由得身子一震,猛然惊醒了。
醒过来之后,他才发现,挠他腰的东西,是他自己的手机,是手机在震动。不过,是谁在这深更半夜的打电话呢?
从对方沙哑的声音上,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对方正是那个回绝了他租房子的房主。
沙哑的声音陪着笑说,哦,是这样啊,对方变卦了,不租了。因此,这套房子这回可以租给你了。
就这样,两人在深夜中,谈妥了看房子的事宜。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是半夜商量此事儿,弄得李闯一宿都没睡好。
第二天,李闯抽时间赶过去一看,那栋楼地处城市的西北角,楼后有座灌木丛生的土山。这样的地势,冬天有利,能挡住肆虐的西北风。但楼已经很旧了,而且出租屋是五住五的顶层。好在房间里的家具虽旧,却样样俱全。房主呲着金牙说:“煤、水、电费都不欠,房子里的东西,你随便用,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条件去?”
李闯终于动心了,更主要的,是为了图省事儿,于是,就预付了一年的房租。
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忽听有人“嘭嘭嘭”地大声敲门。这谁呀?自己刚搬了新家,还没告诉任何人呢,因此肯定不会是熟人上门,是谁找错了地方吧?
他不耐烦地起床,来到门前问了一嗓子:“谁呀?”
“收电费。”是个陌生的声音,冷冰冰冰的,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李闯吓了一跳。“谁?”他又问了一遍。
“收电费。”
我靠,哪有深更半夜上门收电费的?这人有病吧?或者,这个地方,有这样的民俗?
李闯顺着猫眼往外一瞧,在感应灯昏黄的光线下,楼道里,孤零零地站着个女子,瘦削单薄,低垂着头。这么冷的天,她竟然一身的白衣白裙。披散的长发,完全把脸挡住了。
怪呀,明明听到个男子的声音,怎么又变成了女人了?再说了,一个女子,竟敢半夜出来收电费?咋地,她是母夜叉孙二娘啊?
更何况,房主明明告诉自己,煤、水、电都不欠费啊,这怎么言犹在耳,收电费的半夜就找上门来了?
带着这么多的疑惑,李闯仗着胆子说:“我是刚搬来的,如果欠费的话,你找房主要去。”
对方不吱声了,沉默了半晌后,转身悄然离去了。
“真他娘的有病。”李闯打着哈欠,重新倒在床上。
然而,接连两天,亦是如此。天天半夜,来个女子上门收电费。
这下李闯受不了了,打电话找房主怒道:“我说,你这房子怎么闹鬼呢?让我咋住啊?”
房主诧异道:“闹鬼?怎么可能呢,从来没有的事儿啊。闹什么鬼了?”
“天天半夜有人上门收电费,还是个女的。你不是说,啥费用也不欠吗?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房主呆愣了半晌,才不自然地说道:“啊,没事没事,肯定是弄错了,你放心,我想办法处理一下。”
“你好好处理吧,不然的话,这房子我是没法住了。”李闯气呼呼地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