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赐点头,“没错,我该谢谢你呗。”
随即,他又大惑不解地自语道:“怪呀,我跟小雯,啥事儿也没有啊。这怎么还弄得满城风雨了?这不是捕风捉影吗?”
江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纳闷儿,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以自己谨慎小心的处事风格,不应该漏啊。更何况,自己一直以来,都洁身自爱。而真正过线儿,只不过是昨晚上的事儿。所以说,胡二所说的这些,应该有敲山震虎的成份吧?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胡二“嗤”了一声,不屑道:“你低调,小雯能低调吗?你知道这件事儿对你的影响有多大吗?你让员工们看到了,他们有一个花天酒地的老板。这难道不会影响员工们的工作积极性吗?”
小雯?小雯这傻丫头,这种事儿也往外宣传?不对呀,绝对不可能。小雯再怎么得意忘形,这才刚刚发生的事儿,她能一转身就往外说吗?她彪啊?江赐眯着眼睛,默不作声了。
再说胡二,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而胡二一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也许是喝高了,他很动情地说:“老板,今天就算我喝多了,我给你讲讲我的亲身经历吧。这也许能给你提供点借鉴呢。”
江赐在火锅里涮着羊肉片儿,不紧不慢地说:“你小子啥时候成气候了,也能教训起老子来了?嗤。”
胡二红头涨脸道:“老板,你想不想听吧?”
“好吧,我洗耳恭听。”
“嗯,总得有个诚恳的态度啊。”
胡二讲述的,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他跟江赐还不在一个单位呢,他在新丰物流公司,是那儿的龙门吊司机。
他对这项工作情有独钟。每天沿着铁梯,登上高高的龙门吊,往驾驶楼里一坐,这片小小的天地就是他的了。高高在上,货场里的一切一目了然。他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尤其是当龙门吊驶离了停靠台以后,地面上的人,甭想上来了。他就成了这片小天地的主宰了。
相对于地面上的工作,在龙门吊上,自有其得天独厚之处。夏天有风扇降温,冬天有电炉子取暖。还可以利用电炉子热点饭菜什么的。至于看小说、听音乐、打打电子游戏等等,更是小菜一碟了。甚至夜班有尿了,都懒得下去方便。站在驾驶室的门口,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跟天女散花似的。
这特殊的工作环境,吸引得许多人,脑袋削了个尖,也要挤进来。而胡二是经过多方努力,才争取来的。
这是一个盛夏的夜晚,又轮到他当班了,赶上货场这几天没什么活儿,他就津津有味地翻看着一本有关风花雪月的小说,看得春心荡漾。
从龙门吊上,望向货场的尽头,透过住宅楼的间隙,能看到远处一大片霓虹灯闪烁的地方,那是毗邻商业街的另一条繁华的街道,市民们形象地称之为洗浴一条街。因为曾经有段时间,这条街上,各种洗浴中心、洗脚屋、洗头房、美容美发屋,以及休闲会馆等,鳞次栉比。
胡二望着那片霓虹闪烁的不夜城,想入非非。忍不住就摸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后,呲牙一笑:“喂,莎莎呀,我是你胡哥啊。对,我在班上呢。你能过来一下不?叙叙旧呗,聊聊相思之苦。嗯,对了,你来的时候,别忘了带一只烧鸡啊,再来点烤串,弄几瓶啤酒啥的。快点啊,哥等你。”
莎莎,名叫朱莎,22岁,是一家洗浴中心的按摩女。
半小时后,朱莎来了。白色的吊带背心,红色的裙子,足蹬红色的高跟鞋。再加上染成了亚麻色的卷发,一看就不是个稳当客。
她顺着梯子爬上来,“唉呀妈呀,这么高啊,就跟爬珠穆朗玛峰似的。”
胡二眉开眼笑了,“嘿嘿,无限风光在险峰嘛。知道我这儿叫啥不?空中旅馆。”
“呸,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哪有这么肮脏的旅馆呀,跟个狗洞似的。这……咋还黑灯瞎火的呢?”
“我的姑奶奶,将就点吧,千万不能开灯,你想给我曝光啊?”
朱莎虽然嘴里抱怨着,但毕竟这东西她没见过,瞅哪儿都新鲜,于是东问西打听,“哎,胡哥,你教教我开龙门吊呗。”
那哪行,随便开龙门吊,会引起保安怀疑的。可是为了赢得莎莎的芳心,胡二脑子一热,就顾忌不了那么许多了。
谁知道,龙门吊刚一启动,对讲机里就传来作业长彭冲的吼声:“胡二,你小子有病啊?快把龙门吊调整回停靠台去,快点。”
胡二吓了一跳,怪了,他娘的,彭作业长晚上很少来货场啊?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是冲着我来的?他拿起对讲机,试探道:“彭作业长,我只是想试试车。怎么,您还没歇着哪?”
“少废话。”彭冲有点不耐烦了,“冯站长也来了,你赶紧把龙门吊给我开回来。”
一听到站长也来了,胡二的脑门子顿时冒汗了,两位领导都来了,这是要查岗啊?他连忙对躲在一边,不敢出声的朱莎说:“糟了糟了,真是点背啊,领导来查岗了。快帮我收拾收拾。”
“哎、哎,你等等。”江赐听到这儿,忙打断胡二的话,不解道:“你讲的这件事儿,我怎么听着耳熟呢?想当初,咱们单位里的天吊工葛三,不就出过这样的事儿吗?你怎么移花接木,安到你脑袋上来了?”
胡二摇头道:“哦,你说葛三啊。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这可不是移花接木啊。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吧,赶巧了。我跟他的遭遇,非常相似而已。”
江赐将沾有调料的羊肉片送进嘴里,调侃道:“这么说,你小子后来也被单位除名了?”
胡二点了根烟,得意道:“哪儿呀,我可比葛三那小子可幸运多了。再说了,我也比他聪明啊。我哪能像他那么蠢呢。”
江赐也不跟他抬杠,两人碰了一下杯,掫了口酒说:“你接着说。”
胡二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朱莎一听领导来查岗了,也慌了,手足无措了。望着一堆鸡骨头、易拉罐和穿羊肉串的铁钎子,焦急地说:“哎呀呀,这些东西,往哪儿藏啊?”
胡二急了,吼道:“藏个屁藏,顺窗户扔下去。”
看着朱莎噼里啪啦地往外扔东西,胡二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皱眉道:“还有你呢,你咋办?要不……你也跳下去吧。”
朱莎吓得一哆嗦,脸都白了,“什么,你想害死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