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望着楼下如蚂蚁般大小的人流，想想自己若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肯定香消玉殒了。干嘛呀，自己年纪轻轻的，还没活够呢。一失足也不至于成千古恨吧。刚才，真是吓蒙了，差点做出傻事儿。于是，在叶成的劝说下，她就把手伸了过来。
叶成刚把她拉进窗口，就从她身上“啪嗒”一声，掉出个笔记本。叶成捡起来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人名和联系方式。其中，一个叫“老傻”的名字，引起了叶成的兴趣，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她一把夺了回去。但随即，却被警察给喝住了。警察收缴了那个笔记本。
这是一本通讯录。这名涉黄女叫丽丽。她习惯把“客户”的联系方式记在通讯录上。叶成询问警方，是否会按图索骥，将通讯录上的人一网打尽？警方摇摇头，表示没那么简单，查处起来很困难。因为，不能仅凭一个电话号码就去抓人。这就好比你发现了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眼睛专盯着顾客口袋。你明明判断出了这家伙十有八、九不是好人，但却不能因此而抓他一样。同理，通讯录上的那些人也会百般抵赖的。需要一个个甄别，会耗费很大的精力的。
叶成在征得警方的同意后，对丽丽进行了一番采访。此时的丽丽，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看就是拘留所里的常客。
她嗲声嗲气道：“小帅哥，你咋对这事儿咋这么感兴趣呢？莫非……”
叶成正色道：“我这是在搞社会调查。能好好配合我一下吗？如果你肯合作的话，警方那边，会对你酌情处理的。”
丽丽撇了撇嘴，“好吧，看在你救了我的命的份上，就跟你聊聊吧。”
“你通讯录上记的那个‘老傻’，是怎么个情况？”
叶成因为对这一行业的内幕一无所知，所以只能是凭直觉提问了。
丽丽抠着手指甲，慵懒地一笑，轻描淡写地叙述了起来。
她说，那个“老傻”，其实并不傻。之所以这么称呼他，只是因为这家伙出手大方。其实，这个人很有个性，且见多识广。
是对方主动联系陪玩网游的。并且提出，要找一名苗家女子陪玩。当时，团伙的负责人，就指派丽丽过去。而丽丽说，自己也不是苗家女呀。负责人说，你傻呀，这种人无非是寻求刺激、找乐子。若是都按他们的要求去做，那我们这生意也就别干了。你不会动动脑筋呀。只要你不说，客户知道你是哪路神仙？
于是，丽丽就穿戴上苗族女孩的头帕、百褶裙和绣花鞋，精心打扮了一番，鱼目混珠地提供了上门服务。
丽丽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些，就像在谈论一次旅游见闻。“我们是在网吧的一个包间里见的面。说起来挺逗的，先前我在通话中，感觉他的声音挺年轻的，还有些文质彬彬的。没想到一见面，原来是个老糟头子，头发都花白了。”
这种年龄的人，往往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正有那方面需求的。而另一种，仅仅是为了寻求精神安慰。丽丽也不知道对方是哪种情况。只好先试探道：“老师傅，你想玩哪种游戏啊？”
老者摇摇头，“其实，哪种我也不会玩。因此才找你的。”
于是，丽丽就向他推荐了一款网络游戏。并开始教他。可她发现，老者心不在焉，却不住地往她身上瞟。丽丽就说：“唉，老头，你到底想不想学啊？”
老者说：“除了网游，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服务？”
丽丽点头，“当然有啊。不过，那样的服务可不同于在公园里随便找个女的，几十块钱就能乐呵一把。老头，你知道我们的价码吗？”
老者笃笃定定地笑道：“放心，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随后，老者提出了要先去歌厅。丽丽问，去歌厅干什么？
“找找感觉啊。我这个人呢，喜欢循序渐进，而不是直奔主题。”
丽丽平时接触的人，五花八门、形形色色，提出啥要求的都有。所以，她也见怪不怪，并不觉得唐突。
来到歌厅，老者点的清一色都是老歌。许多歌曲，丽丽根本就不会唱。于是老者就自己拿起了麦克。还别说，唱得有滋有味，像模像样的。随后，还搂着丽丽跳起了两步舞，嘴里喃喃地说道：“谢谢、谢谢啊。”说罢，眼角竟然有了泪光。
丽丽笑了，“老爷子，我看出来了，您这是怀旧哪。想当初，您一定也是个风光无限，有头有脸的人物吧？只不过……现在是不是那方面不好使了？”
老者闻言，不悦道：“不要武断地下结论好不好？”
丽丽收敛了笑容，觉得这老者的脾气有些反复无常。
过了一会儿，老者忽然皱眉道：“丫蛋，我有个疑问啊。一般来讲，苗家女子都能歌善舞的。可你的舞步，却有些勉为其难哪。还有，盛装打扮的苗家女，手镯和戒指都是标配。而你呢，却一样也没有。再有，就是你的头帕了。难道你没听说过，苗家女子头帕的样式吗？正所谓‘头上帕子四个角，四个角上绣飞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个赝品吧？”
丽丽一听老者说得如此专业，顿时就心虚了。不过她却非常恼火，恨恨地想，这老家伙既然看出来了，那他为什么不早说？而此刻说出来，是不是想赖账啊？
然而，还没等她发作呢，察言观色的老者却拍了拍她的脸蛋儿，和颜悦色道：“呵呵，别紧张嘛，我只是开诚布公而已。”
随后，他们去了宾馆。老者显然是有备而来，已经把房间都开好了。而且，这老家伙那方面的功夫稔熟，经验老道。让丽丽不得不佩服这位是宝刀不老。
不过，事后丽丽也没放过他，以他玩的时间太长，超时了为由，提出加钱。
而老者也特敞亮，没一句废话，立刻甩出了双倍的价钱。
丽丽一见碰到财神爷了，顿时眉开眼笑。“老爷子，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VIP大客户了。”
叶成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不久，一心想干出一番成绩来。听了丽丽的讲述，觉得这个老者颇为耐人寻味。如果把这件事作为一个特殊的社会现象，深入研究一下，没准能形成一篇有价值的社会调查报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