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多想,纪北琛已经挂断电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水杯。
四目相对。
安歌顿时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偷听不成反被逮,尴尬是真心尴尬!
“那什么,我是看你这儿还亮着灯,想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打自招!
安歌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纪北琛微微扬眉:“我说什么了?”
“就什么复诊什么,啊不,我瞎说的,我真没听见!”安歌下意识顺嘴回了半句,赶紧改口否认。
纪北琛弯了下唇:“你出来做什么?”
安歌举起杯子:“我口渴,接水来着。”
纪北琛点了点头,走到客厅拿了热水壶烧水。
安歌跟过去,跟个尾巴似的在他后面乱转:“你也渴了吗?白开水不好喝,我带了蜂蜜和柚子,你要不要喝?”
纪北琛烧好水,看她献宝似的把一小罐蜂蜜柚子拿出来,期待地望着自己。
纪北琛略微点了下头:“喝。”
安歌喜滋滋地冲洗好杯子,又把他的杯子接过来洗干净。
分别舀了两勺进去,等水开了,又倒出来稍微晾了一会儿才倒进杯子。
“呐,给你。”安歌把冲好的蜂蜜柚子茶递给他,“很好喝的,你尝尝。”
纪北琛目光微敛,低头看着蜂蜜柚子茶,她不知道的是,在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最爱喝蜂蜜柚子茶。
“怎么了?”见他不接,安歌疑惑问。
纪北琛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以前见你喝过。”
他接过杯子。
安歌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
话音一顿,她想起来了,她以前在学校就经常喝来着。
“那什么,这个好喝,你快尝尝吧。”安歌莫名觉得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
纪北琛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弯了弯唇:“紧张什么?我也没打算问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紧张了,我,我没紧张。”安歌更紧张了。
纪北琛敛了笑意:“所以,你当年去美国,是因为你妈妈?”
安歌猛地抬头:“不,不是不问的吗?”
“我现在不是在问你,我是在证实我的猜测。”
安歌眨巴眼睛:“我可以不回答吗?”
纪北琛方才的温柔笑意尽数散去,漆黑的瞳孔牢牢锁住她:“你如果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安歌垂下眼:“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什么意思?”
“当年我妈妈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爸以国外医术先进的理由执意送妈妈出国,然后以让我去照顾妈妈的理由把我也送走了。”
她说的是送,但其实当时根本就是赶,没有任何选择或是反对的权利,即使她并没有打算拒绝。
妈妈当时除了自己一无所有,如果连她都选择抛弃她,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北琛问得小心翼翼,她怕刺痛她心底的伤口,但又迫切地想要了解一切,他想听她亲口说出她的迫不得已。
这样,仿佛她就为当年的失约和不辞而别做了解释!
安歌轻笑了下,“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终归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纪北琛蹙紧眉:“你还是不愿意说?”
他的语气有些冷了,藏着不起眼的生气。
安歌自嘲地弯了弯唇:“当年我家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纪北琛软下语气:“我相信那些都不是真的!”
从始至终,他都不相信网上那些传言,他当年有幸见过安歌的妈妈一面。
那样温婉贤淑的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而且她也没有理由,明明是她认识安歌的爸爸在先,也是他们结婚在先,怎么可能是她破坏了别人的婚姻?
听他这么说,安歌倒是有些意外,随即释然地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解释好像也不太对。”
安歌往沙发走去,纪北琛跟在后面。
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安歌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开口:“其实网上说的也没有错,我妈妈确实破坏了别人的婚姻。”
纪北琛愣了下。
安歌继续道:“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她有意的!”
“说起来可能有些狗血,我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之前,我爸其实已经结婚了,但是那时候他独自在国外留学,为了前途并没有告诉我妈妈和外公,外公看重他的商业头脑,很重用他,还让妈妈跟他交往,爸爸没有拒绝,还背着妈妈和外公回国离了婚。”
“后来在外公的扶持和帮助下,我爸妈在美国创办了自己的企业,逐步发展一直到回国,他们在国内的事业做得有声有色,当时在深川可谓是风云人物,但是我也没想到,我家有一天竟然也会发生电视里的狗血情节!”
说到这里,安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涌上的无端情绪:“那个时候我刚刚上高一,秦昭仪和她妈妈找上了门,她妈妈因为秦昭仪上高中付不起学费,所以找到了我们家,那个时候我跟妈妈才知道,这么多年原来我爸一直都在骗我们!”
“什么模范夫妻,什么父慈女孝,根本就是笑话一场!”
安歌的情绪有些失控,“整整三年,她们母女纠缠了我们整整三年,非要让我爸给秦昭仪一个身份,要让她认祖归宗!”
那个时候她死活不同意,不仅是为妈妈这么多年的付出,也为了她们的家。
尤其是当她知道他们那样对妈妈之后,她再也认不起那所谓的父亲,所谓的姐姐!
“后来呢?”
纪北琛的声音很轻,轻得恍若未闻。
安歌笑了起来,眼泪不自觉留下来:“后来,妈妈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在我高三那年!”
“你怀疑车祸是有人故意而为?”
不知道纪北琛是如何想到这一层上去,但是安歌没有否认。
她确实是那么猜的,她是在从考场回来的路上接到的电话,是舅舅和表哥打来的。
她到医院的时候也只有舅舅一家人,她的爸爸从始至终也没有来过医院一趟。
后来,她和妈妈就被秘密送到了美国,一去就是六年,连舅舅他们都不知道去向。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车祸,秦昭仪和她妈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进秦家?如果他们不知道会发生车祸,又怎么能那般无动于衷,而且迅速做好准备送我们出国!”
纪北琛沉默着,似在思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安歌擦掉眼泪站起来:“算了,不说了,我去睡了!”
说完就端着水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