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
林墨希开口,声音有些低,“我从高中就喜欢他,一直到现在也未能忘记,你知道吗?”
秦笙神色微微一顿,似是不解地看着她,神色从容:“所以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喜欢他吗?”
林墨希眼底划过低落:“这六年来我从未见过他本人,每一年的同学聚会他都不参加,偏偏今年,你回来了,他也出现了。”
安歌没说话,并不能告诉她这也许只是个巧合。
林墨希眼中苦涩更甚:“那晚在KTV,我虽然喝醉了,但我还是模模糊糊看见,你们抱在一起。”
安歌放在桌上的手动了动,“所以你是以为,我们在一起了吗?”
林墨希声音变得哽咽:“高中的时候,他只愿意跟你说话。”
安歌一下子忍不住笑了:“所以呢?”
林墨希抿着唇不说话。
安歌收起笑意,声音变得冷漠:“不管我和他如今是什么关系,也不管我和他当初是什么关系,我就问一句,那个时候,你们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吗?”
林墨希一下抬头看着她,眼中有惊慌:“那是因为……”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因为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今日,其实我并不喜欢喝摩卡,你却选择在问我的意见之前私自帮我做决定,当初也是一样,你从没有去关心过他,只是听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和所有人一起疏远他,害怕他。”
“正如你刚才问我还喜不喜欢喝奶茶,说现在的人更喜欢喝咖啡一样,你从未真正了解过咖啡和奶茶哪个更好喝,就已经根据别人的爱好决定了自己的喜好。”
“我想你今天不应该告诉我,你喜欢谁,而是问一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你自以为喜欢的那个人?”
“你喜欢他,又到底是因为喜欢所有人都喜欢的,如今光鲜亮丽的纪北琛,还是真的就喜欢当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
……
林墨希离开后,安歌坐在那里许久没动。
看着杂志封面上的人,她陷入了混乱的记忆中。
高中的时候,纪北琛远不如现在所营造的一般温文尔雅,相反的,他极度沉默,比起现在的寡言,当初称得上是沉默,而且冷漠。
一切的事情他都喜欢以沉默的方式应对。
面对老师的责问,同学的谩骂,他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以至于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其实不会说话。
而安歌之所以不那么认为,还是因为当初自己在他的教室窗外被他纠正用词的时候,他说过话。
他说:“同学,流年不利不是这么用的。”
那个时候,大抵还是他刚到学校最受欢迎的时候,因为出众的外表,学校里的女孩子们都花痴他,每天在他们教室外面堵着的人几乎让那一层楼交通瘫痪。
从他跟安歌说话的那一天起,安歌成了所有女孩子里最幸运的那一个,因为她是唯一听见他声音的人。
但是渐渐地,随着他转学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班上流传出一些关于他其实根本就不会说话的流言来。
高中是个很奇特的年龄层,所有人都单纯美好,却又直白伤人。
因为一些人的嫉妒,有人恶意地在他面前羞辱他问他到底会不会说话,但他没有回应。
从那一天起,他成了全校人口中不会说话的人。
大概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伤人,很多男生恶意给他起了个纪不言的外号。
而且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是男生女生都这么喊他。
原本还对他痴迷不已的女生们,都因为她们自以为的残疾随意讨厌起他来,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因着这些风言风语,很快有人造谣,说纪北琛是个孤儿,没爹没妈,当初在帝都上学都是因为在学校惹了事打了人才转学过来的。
很快,学校里掀起了纪北琛生下来就不会说话,被父母抛弃,在学校里还打伤过人的流言四起,而且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说得有模有样,就跟真的亲眼看见了一般。
偏生纪北琛一句话都不说,别人就更以为他理亏,更加认定了传言,每天都在他教室外面起哄,各种恶言恶语铺天盖地。
当时安歌知道的时候肺都快气炸了。
她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是因为她长得好脾气好,又因为年龄小,许多人都对她好。
但是那一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安歌在走廊上打了一个当众羞辱纪北琛的男生。
当时,她直接把从教室里随手拿的一个黑板刷扔过去,扑了那男生一脸灰,接着一拳打过去,对方就成了一只熊猫眼。
然后她抓着那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男生大骂:“你是脑子有坑吧!没礼貌!没素质!没教养!你不知道什么是教养,我建议你回炉重造!”
自那一战后,她从乖乖女的队伍里脱离,划进了母老虎的行列里。
那个男生因为粉笔灰弄进眼睛里还进了医院,他家里人跑来学校闹,但是被学校压下来了。
因为她当时的出头,学校里安静了两个星期,直到当时那男生返校。
因为对安歌的怨气,他更加对纪北琛不待见,甚至在有天下午放学后,带人堵在纪北琛的教室里。
而安歌放学去找纪北琛,遇上个正着。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个男生简直恨透了安歌,一见她就想起自己被个比自己还小两三岁的女娃子打的场面。
欺辱感涌上心头,他原本要砸到纪北琛身上的凳子直接朝安歌扔了过来。
安歌当时是真的被吓傻了,站在门口半天没反应。
虽然那凳子最终并没有砸到她身上,而是被纪北琛徒手接下来了,但安歌还是很怂地腿软了。
然后当时那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纪北琛被激怒了,那天下午,他一个人打六个人。
最终,教室里的桌子凳子东倒西歪,他揪着那男生的衣领膝盖跪在他胸口上,让他浑身狼狈地倒在地上。
说出的话冰冷刺骨,“再有下一次,就不止今天这么简单了!”
说完又是一拳要朝他的脸挥下去。
那个男生也是被吓傻了,嗓子嘶哑地惨叫着,脸上手上到处都破了皮,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安歌被吓得吐字都不清晰了,但还是上前拉住纪北琛的手,声音颤抖:“纪北琛,算了,别打了。”
距离那男生仅剩一寸的拳头堪堪停下。
纪北琛抬头看了眼安歌,见她似乎是怕极了,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