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微微低头,看到了陆瑾珩的腿。
一道血迹蜿蜒流了下来,鲜血在洁白的地板上虫子似的扭曲滑动,他一下提起陆瑾珩的裤子,只见他整条腿鲜血淋漓的,先前包扎好的纱布也被渗了个透,成了暗红色。
“怎么了这是?”
医生大惊:“快坐下,快坐下!”
随后一抬头:“护士!”
小护士立刻拿了包扎的物品过来。暗红色的纱布一层一层揭开,只见陆瑾珩腿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甚至比之前更严重,只不过消了肿,看起来偌大一个血肉模糊的洞生生长在他的腿上,让人倒抽一口凉气。
“本来就是枪伤,不能乱动,你倒好,非但不好好住院,还下地行走,这条腿是不想要了吗?”
医生深深的皱着眉,扼腕叹息:“瞧瞧,边缘处已经溃烂了,魏先生,我告诉你,如果再不注意你自己身体的话,这条腿大罗神仙都保不住。”
纱布一层一层的仔细包好,陆瑾珩望向病房内,时沐笙睡的沉稳,他也轻轻勾唇,嘴角凹陷,盛出了几分笑意:“我知道。”
“帮我办理住院手续吧,我从今天开始住院。”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病房,躺在时沐笙的床上,一只手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很长,时沐笙先醒过来,窗外已经是黑夜了,点点星光挂在云头,四周漆黑一片。微微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怀里。
陆瑾珩的怀抱很温暖,像是一个大火炉似的。时沐笙微微往内侧拱了一下,依偎在他的伸张。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到陆瑾珩的脸。他瘦了许多,眼下一层淡淡的黑眼圈,伸手摸了摸下巴,胡茬旺盛。时沐笙倾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陆瑾珩睫毛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醒了。”
他梦呓似的回了一句,而后在被窝里捧起时沐笙的脸,一个吻就落了下来。这个吻极其霸道,包含汹涌的情绪尽数凝聚在了牙关唇齿间,像是连灵魂都湿漉漉的跌下红尘。良久,陆瑾珩才松开了时沐笙,时沐笙呆呆的,突然问了一句:“你吸烟了?”
陆瑾珩是不吸烟的,除非是有棘手的事,但是这种情况也极其少有,他是一个无坚不摧且完美的人,在时沐笙的印象中,只有为数不多的两次,上一次还是在妹妹失踪的时候。
陆瑾珩揉了揉她的头,坐了起来,没有说是,只是答:“以后不抽了。”
黑夜里,两个人的目光扑闪扑闪的对视,突然,陆瑾珩俯身,再次加深了那个吻。时沐笙被他亲的喘不过来气,推着拒绝:“你干什么。”
陆瑾珩的腿翘在床边,身体扭成S形,抱着时沐笙亲来亲去。虽然动不了,但也几近撩发。时沐笙面红耳赤,说着要推开他,陆瑾珩的态度很强硬:“别动,让我亲一亲。”
发的声音几乎是那种急不可待的,带着一股子强硬,时沐笙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坚决的摇头:“不行,你受伤了。”
两人你来我去的推拒着,猛地,陆瑾珩一下坐直了身。他的头发因为睡觉而乱糟糟的,看着时沐笙,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沐笙,我以为你是想我的。”
这话说的分外无辜,尤其是从陆瑾珩嘴里说出来,时沐笙愈发觉得,有一种出奇的萌感。
她揉大狗似的揉了揉陆瑾珩的头。
“我以后不能生孩子了。”
“我知道。”
陆瑾珩本来就是想逗时沐笙笑,见僵固着的气氛终于微微有些缓和,他倚在床头,抱着时沐笙来到了自己的怀里。
“我们有橙子和妹妹,已经够了。是这个孩子福薄,万事都有定数,沐笙,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是一个生命啊。”
时沐笙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恍若喟叹:“他是我心上掉下来的肉,我又如何不放在心上。”
陆瑾珩揉了揉她的脸:“不说了,睡觉。”
这是时沐笙自己的心结,旁人再如何开导劝告,都无济于事,终归要她自己走出来才行。
房间里又恢复了漆黑,时沐笙白天睡的多,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瞪着眼睛看天花板,心头一幕幕的回想之前的往事,像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扯一扯都要撕心裂肺一次。
“沐笙,日子要过下去,我们也要学着往前看。”
陆瑾珩捧着她的脸,埋到自己的怀里:“养好身体,我们一家四口去度假。”
陆瑾珩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时沐笙心中郁结没见得好多少,反而有些想妹妹和橙子了。
“抽空回家一趟吧。”
她摸索着找到陆瑾珩的手,在黑暗中与陆瑾珩十指紧扣,陆瑾珩立刻回握住。
“好。”
陆瑾珩也算功成身退,平安的搅合了贩毒宴会,又带张耀来了A市,事情圆满。金贵和舞女小红一来到C市,就被张耀带到了警察局,连着审问了两天。倒豆子似的把知道了全说了。
金贵老底被揭了出来,当初靠卖违禁品发家,尝到甜头后迅速扩大市场,在A市发展出了一条巨大的产业链。并且开枝散叶,以卖违禁品为主,又干起了酒吧等这些副业,年纪轻轻,家财万贯,让市局一干小警察分外痛心疾首。
张耀拿着一个煎饼果子,一边咬着一边快速的朝办公室奔来。他神色着急,火烧火燎的,却陡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
有两个女网警在窃窃私语着。
“晓得不,那金贵有钱着呢。看到他手上带的戒指了吗?去年的一件名牌奢侈品,如果是正价的话,要一百多万才能买的到呢!”
另一个女生气呼呼的回:“这年头,不要命的生意都赚的盆体满锅,你是不是羡慕啊?说真的,你是不是也想做?我告诉你,阿杰阿明的冤魂还没走呢,活活的被炸死的,惨死的嘞……”
“去你的,我是这样的人吗?别瞎说。”
……
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的,张耀蹲在墙角吃完一个煎饼果子,把包装袋默默往垃圾桶里一扔,随后敲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