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品牌的店员受过一定的训练,不会因为一个退货问题损失一个潜在用户。
所以态度还是十分热情。
店员先是带欧阳莱来到沙发区,拿了一瓶品牌纯净水,然后询问道:“好的,小姐,您的小票和凭证显示是在退货期限内的,可以问问您退货的原因么?”
欧阳莱舒适地坐进沙发里:“唔,买回去发现有同款,还没来得及穿就拿来退了,你懂得,女人总是冲动购物。”
店员笑容甜美:“好的小姐,那我例行检查一下衣物,如果吊牌什么的都没问题的话,款项会在七个工作日内退还到您的卡上。”
欧阳莱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店员当着欧阳莱的面将衣服打开,放的平展,却赫然发现了在袖子上的两个洞。
店员抱歉地说道:“小姐,您的衣服有损毁,可能无法退货了。”
欧阳莱一惊,立即起身看了过去:“怎么可能?”
店员将破损的地方抬了抬:“袖口处有两处似乎是烟草烫的破洞。”
店员的眼神微微耷了耷拉:“所以,这件衣服,我们没法帮您退了,倒是可以帮您修补。”
欧阳莱大惊,细细地想了想当日饭局的情形。
似乎是有某个不礼貌的家伙随意弹了烟灰,一定是烟灰的火星跃到了袖口。
欧阳莱愤愤地回忆,但又不能让店员察觉这些。
只好强颜欢笑,推辞道:“我买回家后就只是试穿了一下,不可能烫出这么大两个洞,会不会是买的时候就有损毁我没发现呢?”
店员忙否认道:“不可能的小姐,我们的货品每一件都是有出货记录的,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去帮您查一查。”
欧阳莱知道是自己倒了霉,于是放弃道:“算了,退不了就算了,留着穿吧。”
店员又恢复甜美的微笑:“那需要我们给您做修补么?”
欧阳莱抬眼:“怎么收费?”
店员说道:“因为衣料的原因,可能需要五百元的费用。”
欧阳莱在心中微叹,为了买这个套裙,四万的信用卡已经刷爆,现在自己全身下来,估计连这五百都凑不出来。
于是她只好摇摇头:“算了,我突然想到家里的保姆阿姨缝补手艺很好,我拿给她弄吧。”
说完这话,欧阳莱便起身,伸手拿了桌子上未开封的纯净水,转身出去。
与此同时,男士区域的试衣间里出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原本要试穿的衣服他也只是搭在臂弯上,眼神紧紧地锁在离开的女人的背影身上。
心里的潮汐汹涌,涌进了一批死鱼烂虾,说不上来的难受。
服务他的店员见他神色不好,赶忙上前:“怎么了陈先生?是衣服号码不合适么?”
他摇摇头,只说道:“我母亲的裙子呢?拿给我吧,今天不试了。”
“好的,陈先生。”
风动,波澜便起伏不定,就同人的心,遇火就暖,遇石就碎。
对欧阳莱的好感总是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便会立刻清零。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个女人太多面,还是说她只是太过真实,没有粉饰繁荣的能力。
“诶,儿子,吃饭的时候不要心不在焉,会噎住的。”谭情女士用筷子敲了敲碗沿,一双深邃的杏眼看着乔木。
乔木倏地抬头,青涩一笑:“想事情呢。”
谭情女士露出八卦的神采:“想女人呢?”
乔木一愣,无奈道:“妈,您可是位德高望重的成功女性,注意一下用词好嘛?”
谭情女士不在乎地努努嘴:“中国人性从古至今都很压抑,野蛮文化其实才是真文化,明明就是想女人了还不承认,我就看你这心口不一的,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把儿媳妇带回来!”
乔木被这冷不丁的一通骂,忽然有些任督二脉通畅的感觉。
他咽了口中的食物,干脆跟谭情女士探讨起两性问题。
他抱着胳膊靠在椅子里,问道:“妈,你说啊,一个女孩儿,出身贫困,但是消费却很高,这是不是虚荣心?”
谭情女士漫不经心地吃着排骨,回答的含混不清:“当然算啊!”
乔木又问:“那虚荣心这个东西,到底好不好?”
谭情女士抬眼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干脆放下排骨,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儿子,你问了个好问题,你看….”
她撸了撸袖子,双手一挥,说道:“虚荣心这个东西,就像你去打麻将,路上遇见隔壁的王阿姨问,哎呀小谭啊,又去打麻将啊,我回,是啊王阿姨。那王阿姨又问了,想赢钱不拉?我回答,纯粹就是打发时间,赢什么钱呐…..”
谭情女士一摊手:“儿子你说,妈妈说的这话,虚不虚荣?”
乔木认真咀嚼了一下:“您那不是虚荣,是虚伪。”
“怎么不是虚荣!在我看来,没有虚荣就不会虚伪!”谭情女士单掌拍在桌子上,摆出唱戏的架势:“谁打麻将不想赢钱了?而我,却碍于别人对我的看法,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掩藏下去!这就是虚荣!所以才虚伪的回答!那我问你,我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乔木看着自己的母亲俨然像看一个爱打麻将的哲学大家,于是配合问道:“为什么?”
谭情女士狡黠一笑:“怕给你爸丢面子啊…..”
末了,又补充道:“所以,女孩子有虚荣心,不代表什么,如果一个女孩连虚荣心都没有,那才可怕。”
乔木蹙着眉头看着刚刚年过5旬,眉飞色舞的自己的母亲,不禁觉得,好像心情没那么郁结了,于是咧嘴笑了笑:“您讲的,着实很有道理。”
谭情女士这才又惦记起方才那块没有啃完的排骨,继续含混不清地问道:“所以,是哪个女孩子让我儿子吃饭的时候都在惦记着?”
乔木忙扒了口饭,慢悠悠地说道:“一个贫民窟出身却虚荣得不得了的女孩。”
谭情女士抬眉:“你喜欢?”
乔木郑重地摇头:“不是,我想我只是很同情她。”
谭情女士点点头:“这种女孩子,我可不让当我儿媳妇,太虚荣了不好!”
乔木一怔:“妈,可你刚才还说虚荣很正常啊……”
谭情女士瞟他一眼:“过分了就不正常了!别说话了!吃你的饭!”
又被凶了一通,乔木觉得很委屈,只好扒拉扒拉,索然无味地继续吃饭。
过了夜里九点,父亲陈迈就回来了,他将乔木叫到书房去聊了聊,两人说道近十一点,才各自回房睡觉。
这样普通平凡的一天眼看着就要过去,却在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
“陈先生,我是欧阳莱,我想问问,下午还你的钱能不能再借我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