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如此,军令如山。”
意思就是她也无能为力,身为将领,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
祝观良拿起机弩看了看,“将军不是不能争,是争了,被说服了,觉得有道理吧。”
他这话其实还有一层意思,赵时谦说的话是圣旨,但对她来说并不是绝对的,可她对他,出了君臣之间的必须服从外,还有她自己的私心。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想站在他的对立面。
周乐平被窥破心意,抿唇道,“祁国又何尝不是对我赵国虎视眈眈?边城几次冲突,都是祁国挑衅在先,此时若不备战时刻准备进攻,难不成坐着等着挨打?”
他沉默下来,不再与她探讨这件事,稍顿,转身出去了。
入夜有信鸽飞来,他看完将信纸点燃,回信只写了一个字:准。
周铮媳妇儿已经有三天没来将军府看周铮了,周铮心里火急火燎,但腿还没完全康复,不能随意走动,只能仰仗周乐平出去寻人。
因为上次那个唐兆寅的事,周乐平一直担心他事后报复,所以派了人保护周铮媳妇儿,但两个大男人成天在一个女人家门口不方便,也遭人说闲话,那唐兆寅也确实安分再没来找过茬儿,应周铮媳妇儿说的,她就把人都撤回来了。
没想到人刚撤回来不久就出事儿了。
齐邈找到周铮媳妇儿的时候,看见她正在被一个男人纠缠,于是三拳两脚上去把人打走了,问周铮媳妇儿是谁,只说是个问路的,事后也不愿再提,周乐平也就不再过问。
不过周铮媳妇儿实在奇怪。
周铮最近情绪也不高,一时见着周乐平了问自己是不是个废物,一时又说媳妇儿跟了他委屈了,两个人成亲六七年,他连她生孩子的时候都没能陪在身边,实在不算个男人。
周乐平安慰他好长一段,后来想想,该不是他媳妇儿外头有人了吧?
这么想虽然不对,但周铮一走好些年不在家,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不容易,当中心酸有多少谁带谁知道,万一这个时候出现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在身边,还真备不住要越界。
她心里也拧着疙瘩,于是打算亲自去探探他媳妇儿的口风。
不巧,又被她遇见周铮媳妇儿被人纠缠,那男人穿了一身黑衣,长得高高大大,原本两人正在纠缠,但远远瞧见她过来了,撒开周铮媳妇儿的手就跑了。
周乐平追了两步,这人腿脚利索跑的飞快,她没再追,回去问周铮媳妇儿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说是个货郎,上回买他东西钱没给够,这次来要的。
货郎?货郎不挑着担子空手来回?
周乐平显然信不过,看着她,严肃道,“你最近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这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别什么都憋在心里头。”
周铮媳妇儿低着头,“没有,什么麻烦也没有,那人真的就是个货郎。”
“那你这两天怎么没去看周铮?”
“这两天忙,接了几个缝衣裳的活儿,人家要的急,一直在赶呢。”
活了这么多年,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她没打过交道,周铮媳妇儿一看就是在撒谎,周乐平叹口气,也不跟她兜圈子,直说了,“周铮心里头没底,又不敢自己问你,怕你多心,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其实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她说心里有人,没说外头有人,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千差万别,好歹算给周铮媳妇儿留了个面子。
周铮媳妇儿坚定不移的摇摇头,“没有!我心里没别人,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我不怪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他,我就是......就是忙,将军,求你个事,你回去跟他说让他好好养着,等我忙完这段,我就过去看他。”
周乐平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嗐!我本不该掺和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其实你要是真的......我也理解,毕竟你一个女人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确不容易。”
周铮媳妇儿忽然跪下来,一抬头,满脸的泪,“将军,我真的没有,我对他一心一意,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过,我再苦再难,只要想着他也没有退缩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他有别人?”
没想到周铮媳妇儿会这么大反应,周乐平忙把人扶起来,看她这样,也不好再多问,安慰了几句就回去了。
本以为这件事到这儿也就了了,可没想到这事儿后面是个坑,挖好了,等着周乐平往下跳。
这天上朝,一直沉寂的林靖忽然旧事重提,说的还是上次周铮叛变的事,那件事皇帝后来派人去查了,没什么有力的证据,后来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林靖又提起来。
别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也没有证据,就算是真的,过去这么久,证据也早就没了,他现在说起这个,不知道又是什么居心。
“皇上,周铮一事,臣想来想去还是有蹊跷,能从那种状况中脱身,实非一般人能够做到,之前是臣证据不足,眼下,臣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周铮绝对是鲜虞的内应。”
周乐平听来觉得可笑,“林大人这话说的可不够严谨,有什么人会为了做内应断一条腿呢?周铮是个将士,失去了腿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如果他真是鲜虞内应,想要继续潜伏下去,鲜虞人怎么着也该把腿给他留下吧?”
林靖道,“在我看来,失去一条腿可比留下一条腿要有用的多,失去一条腿能换来所有人的信任,打消自己身上的疑虑,实在是很划算。”
“林大人!”她终于忍无可忍,“说话要讲究证据,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在这儿红口白牙污蔑我的人?”
林靖胸有成竹道,“谁说我没有证据?我若是没有证据也不敢将这事当着皇上的面儿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