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谢过周乐平,瑟瑟缩缩抱着自己不好说话也不敢抬头。
这幅委屈样儿看的祝观良心里更加不顺,好在玉娇有眼色,赶在祝观良开口说什么之前及时把人带走了。
宁妃还很惶恐,一个劲儿的给周乐平赔不是,从头到尾她话都说的很好听,也没有半点对自己的不敬,可周乐平越是被她这么捧着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好像是她一直在欺负人似的。
祝观良让宁妃起来,又对周乐平道,“她之前拿账本给我看过,是我让她去查的,既然人没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周乐平回头看他,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顿了顿,点点头说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哪儿还敢说别的。”
声音无限委屈,那样子低眉顺眼的,好像祝观良给了她多大气受一样。
她叹口气,又对宁妃道,“你总在道歉,好像我为难你了似的,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我没那么爱计较,你也是为我好,查的仔细点无可厚非。”
宁妃还要再说什么,周乐平又装模作样极其做作的捏着鼻子道,“这里是挺腌臜吓人的,今天晚上回去怕是要做噩梦了。”
走的时候眼尾又瞟了下祝观良。
还腌臜吓人,比这更腌臜更吓人的她什么没见过,这会儿娇滴滴的装柔弱,宁妃心里简直恶心的想吐。
祝观良方才被周乐平眼尾那么一扫,心里颤了颤,二话不说丢下宁妃就跟了出去。
宁妃眼睁睁的看着祝观良就跟被狐狸下了降头一般追随周乐平离开,心中冷笑,看来火候还是不够大。
“方才那个媚眼是怎么抛的?从哪儿学来的?”
周乐平抄手埋头往前走,全当没听见他的话。
“刚刚真的吓到你了?”
周乐平哼了声,“是啊,吓到了,到现在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呢。”又惊讶,“哎呀,皇上怎么跟过来了?宁妃呢?不管了?”
明知道她是装的,可装也能装得这么可爱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皇后身娇体弱,被吓到了,朕当然得过来哄着了,不然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他其实什么都懂,包括在刑者库跟宁妃斗法的小把戏,他看的一清二楚,但同时又乐在其中,此刻居然一点也不愿意揭穿。
周乐平现在气的也是这一点,他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解释,或者就是故意那么做的。
上次玉娇跟她说起宁妃,她在秦楼楚馆待过一段时间,看女人远比她通透,说宁妃这次的手段非同寻常,很聪明,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挡的了如此善解人意又懂事听话的女人,或许一天两天可以,但长此以往下去总有被打动的时候。
她觉得现在的祝观良就是被打动了,以前他从来不会向着宁妃说话,可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温柔又关心,像变了个人。
祝观良怕把人逗狠了圆不回来,于是又问,“什么时候去过那太监家里?”
“早了。”
“也没跟我说。”
“就是顺路去看看,那时候他母亲病的的确很重。”
他情绪一瞬间变得低落,“你每天在外面跑,回来也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我能干什么?在外面为皇帝陛下分忧啊!”周乐平再对他一笑,“什么都要跟你说,那岂不是很累?”
祝观良被这一笑酥透了半边身子,“下次像这种事不可再瞒着我了。”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回到瑞春宫,李长生已经换好了衣服,周乐平才进门他就跪下了,“奴才这辈子当牛做马对娘娘的恩情也无以为报,奴才......奴才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周乐平把他从地上搀起来,“这两天就别干活儿了,回去歇两天,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玉娇看见祝观良皱起眉头,拉了李长生一把,“还不快下去!”
李长生也注意到了皇帝的视线,头皮一阵发麻,却身退了出去。
冬至现在已经在学习走路了,乳娘把着他两条胳膊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走到周乐平面前,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她腿上。
祝观良弯腰把他抱起来,“能走了,不错。”
乳娘道,“皇后娘娘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是宁妃娘娘来照顾太子殿下,学走路也是奴婢看着宁妃娘娘这样做才有样学样教的,太子殿下没有安全感,宁妃娘娘说明儿做个束带牵着殿下会学的快一些。”
冬至嗦着手指头,含糊不清的叫着,“母......后!”
母后的“后”字总是念不清楚,说出来听着就像是“狗”虽然知道意思,但是听来还是会觉得尴尬。
周乐平笑赞,“宁妃的主意倒是挺多的,不过若是能把太子教好也算是她头功一件。”
祝观良不动声色道,“儿子还是得交给娘来带,织造院的事想忙永远也忙不完,你也分出点时间多陪陪他。”
“是吗?”
“他既然叫你一声母后,你就得担的起这个责任来。”
周乐平呵呵两声,从怀里接过冬至径直进了内殿。
宁妃接管宫务之后大刀阔斧,宫内几乎人人自危,因为这位实在太爱翻旧账,一不留神可能就中招了,也正因如此,他们也就特别怀念起周乐平掌管宫务的那段时间。
宁妃除了在宫务上上心之外,对祝观良也很上心,一来二去的她也摸清了,给他送汤送茶的他必定不会喝,反正送过去也是浪费,他也不会领情,那她干脆就空手去,有时候是帮他捏捏肩,有时候是安安静静帮他研磨,没有多余的话,也不烦人,待上一会儿就走,长此以往下去,祝观良肯定会习惯她的存在。
她几乎每天都会这么做,然后终于有那么一天,周乐平过来找祝观良商议要事被她看到了这一幕。
周乐平愣了愣,站在原地。
宁妃立刻就松了手想要离开,才福身要走,周乐平摆摆手道,“不用,你继续做你的,我就跟皇上说两句话。”
宁妃小心翼翼看了眼祝观良的眼色,“要不,臣妾还是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