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甯点点头,“是,当时他就是个穷酸书生,进京赶考落得个身无分文的下场,我见他可怜,就让他入府做了个文书,也没什么事,权当我做善事了,可没想到他竟有些才华,后来居然真的高中,一路高升做了如今的吏部侍郎。”
说到这儿又不禁后背一凉,“老五啊,你有事不妨直说,你这样我心里没底,后脊发凉心慌的不行。”
正说着,姜轼从里面出来,他双颊泛红,一只手捶着胸口一只手扶墙,一副要呕又呕不出来的样子,出得殿门看见祝观良跟单甯一愣,正准备扭头离开,单甯叫住他,“怎么喝了这么多?也没个奴才搀着,你去哪儿?”
“臣喝多了想吐,两位殿下慢聊,我......”他捂着嘴,含混道,“我忍不住了。”
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殿内出来,身边没有奴才,外面下了雪,地上又滑,单甯正好酒醒了,就过去搀他,“你再摔了,罢了罢了,我同你去吧。”
祝观良望着两人互相搀扶离开的背影敛了眉,叫两个太监跟上去看顾着,自己又转身回去了。
回到席上,云轻一直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有话要说,端起酒杯隔空对他一举,云轻也举杯向他,喝完一杯酒,云轻还是盯住他不放,祝观良只当没看见,继续吃他的酒。
对面丞相大人也在看他,表情是欲言又止的,他拧住两条眉毛,望向殿外风雪,蓦的又站起来。
身后跟着个小太监,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举着伞,小跑着追上他,问他要去哪儿,他没回话,接过灯笼让人回去,匆匆赶到瑞春宫,看见亭子里站着一个人,正踮着脚尖伸手去够纷纷扬扬的雪花,他扔了灯笼,两步上前,从身后抱住她,脸埋在毛绒绒的围脖上,长出了口气。
周乐平弓起腰,脚还垫着没放下来,脚脖子酸的撑不住,一下从他怀里滑出去。
祝观良把她捞起来,再重新紧紧抱住,“冷不冷?”
“你不是在前面吃酒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问你冷不冷?”摸到她的手,送到唇边哈口气,搓了搓,搓热了,放在手心里捂着,“想见你就过来了。”
周乐平在他怀里转个身,用脚尖踢踢他,“放开我,好好说话。”
“不放。”
“那你松点儿,勒的我腰疼!”她不满抱怨,腰快断了一般,这个姿势真是别扭又难受。
祝观良稍稍把她松开一点,咬开围脖,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我们回家吧。”
周乐平脖子痒痒的,往后缩了缩,捂住他的嘴,“宴席还没结束呢,大皇妃都还没走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急。”他迫切去寻她的唇,“很急。”
他在她唇上啄了下,得逞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外面风雪更急,他半搂着她帮她挡风,遇见来寻他的太监,接过判遮住周乐平,让太监去回话,就说周乐平身子不舒服,他们就先回去了。
周乐平出声抗议,“我没有不舒服,我好的很,凭什么拿我做借口。”
“咱们两个一起离开,说我不舒服你不觉得怪吗?”
“有什么怪的?”
“你说呢?”
周乐平看着他,祝观良目光灼灼,很明显是话里有话,她视线顺势向下,也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脸跟耳朵红的通透,竟十分好看。
“不够回家看。”
周乐平被他一拽回过神来,龇着牙道,“祝观良你能不能有点儿人性?”
“我还不够有人性?”他挥手打发太监离开,附在她耳边小声叨咕了一句什么。
周乐平脸更红了,伸手就给了他一拳,“你敢!”
“现在知道什么才是没人性了?”
她安静下来,乖乖被他牵着走,等上了马车,出了宫,脸上呆呆的表情才有所缓解,“你这一天一夜都去哪儿了?”
“大理寺,刑部,吏部,挨个儿跑了一遍。”
“因为玉娇的案子?”她佯装不经意道,“查出什么眉目了吗?”
他道,“有一些。”又盯着她笑,“因为玉娇的事你对我好像怨念深重,这不像你,按理说你这么大公无私,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斤斤计较才对。”
她端坐着,看起来端庄又稳重自持,“我不是斤斤计较,只是好奇而已,日子太无聊了,遇上这么大个案子,当然要多上心了。”
“是吗?”
“不然你以为呢?”
马车在风雪中徐徐前进,周乐平很想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但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是放不下,于是时不时就看祝观良一眼,看又什么都不说,就更显得欲盖弥彰了。
祝观良目的明确,一到家就直奔卧房,但是周乐平心里有疙瘩,就不情不愿的,又是推又是挡,就是不让他得逞。
祝观良又不能真的跟她动手,就当闹着玩儿似的那么乱,就算占了上风也因为不敢用力而屡屡被她逃脱,几回合下来,他不得已喘着气停下来,眼里的火险些喷薄而出,“我不想弄伤你,你乖一点,过来。”
“我们先聊聊天,你跟我说说案子的事,我想听。”
“不耽误,一边来一边说也行。”
周乐平卷起袖子亮出拳头,“那我们就耗着。”
祝观良无奈苦笑,捏捏眉心,在屋内嗅了嗅,“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股醋味儿?是不是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你少来!”
“你为什么就这么想知道这件事的原委?真的是好奇?”
“当然!”
祝观良摇摇头,走到桌边倒杯凉茶灌下肚,“真的不是因为玉娇?”啧啧两声,“同样都是女人,你看看人家,举起来梨花带雨,笑起来灿若桃花,你再看看你,撒娇属于百年一遇,别的女人是春水,你就是冬冰,我费大劲把你捂化一点,转头你就又冻上了。”
周乐平肃起眉毛,“她那么好你去找她,猴急猴急的拉着我往房里钻什么?不怕被我冻死?”
他摇摇头,长长叹气,“没办法,谁让我好这口?咱俩一冷一热简直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