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乐平百般强调玉娇就留在这儿没关系,但这儿是五皇府,她不能待在这儿,于是周乐平走后,她就坐不住了,打定主意,想要趁夜离开。
她住的厢房离周乐平跟祝观良居住的小院十分相近,入了夜,府上又都是侍卫,逃跑就变成了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但其实也算不上逃跑,她是被周乐平带回来的,哪怕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应该也没人会特意在意她吧?
她犹犹豫豫,一时要走,一时又怕,就这样纠结着出了厢房,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儿挪动几步,没走多远,回头望时一不留神撞进一片胸膛。
玉娇大惊失色,立马转身低下头,嘴唇哆哆嗦嗦,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正疑心着对方会不会把她当做刺客贼人一样抓起来,没想到那人却开口了,“你就是皇妃今天救回来的那个姑娘?”
玉娇心虚的点点头,紧接着又是一怔——这个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她慢慢抬起头,小心翼翼张开眼,看向身前人。
只一抬眼就吓了一跳,倒抽口气,连退两步,扶着墙站稳了,声线都在颤抖,“周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祝观良眉头一蹙,脸上似也有所惊,“是你。”
玉娇认出他后,震惊转为喜悦,也来不及思考其他,急迈两步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周公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你不知道,我现在看见你有多开心。”
祝观良拂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你不是花船上的姑娘吗?怎么会于街上轮落难,又怎么会被皇妃救回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也不是很长,简而言之就是祝观良最近时常去吃花酒,为了避免麻烦便每次去只找玉娇一人。
花船上的妈妈本以为是个大猪主顾,仔细照顾小心服侍,想着玉娇要是能争气一点,被他包下来,那也算是勾住了个钱袋子,亦能算作熟客做个长久生意。
可祝观良分明长了一张倜傥风流花花公子的脸,偏偏是个死板又迂腐的人,每次去只喝酒不做别的,话也少,甚至连玉娇的手都没摸过。
一个身上套不出银子的主顾对花船上的鸨母来说就是一文不值,于是有别的男人看上玉娇了,愿意花钱把人买回去,鸨母二话不说就把玉娇给卖了。
可是玉娇不愿意,她很喜欢祝观良的斯文跟彬彬有礼,尽管他都不怎么跟她说话,可只要看着他她心里就高兴,她爱慕着祝观良,把心都交付出去哪里还能再跟别的男人。
于是她就趁机跑了出来,结果被发现了,逃跑时碰巧就撞上了周乐平的马车,又这么碰巧的被周乐平给救了回来。
世人说冤家路窄,这不是冤家路也不宽啊。
玉娇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祝观良身上,她觉得,祝观良对她应该也是有些好感的,否则为什么每次去都只点她一个人呢?
但是祝观良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欣喜,再后退两步,眉头皱的更深了,“既然皇妃救了你,你就好生待着吧,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这话说的在理,不过不光是她,你也别辜负人家姑娘的一片好意啊。”
插话的是周乐平,刚刚玉娇哭哭啼啼倾诉前因后果的时候她听的一清二楚,本来是打算趁睡前再去看看玉娇,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大戏,她误打误撞救下来的女人好巧不巧居然就是祝观良的相好。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扯淡更巧合的巧合吗?
玉娇不明所以的看着周乐平,目光同时又依依不舍的在祝观良身上流转,“这是怎么回事?”
周乐平扬起嘴角宽容又大度的笑,“姑娘,你好福气,你口中的这位周公子不是别人,就是当朝五皇子,他隐瞒身份与你相识相知,没想到你对他居然还如此不离不弃,真是感动上苍的一对佳偶啊。”
身后的爱慕打了个寒颤,心想五皇妃什么时候疯的?此情此景,难道不该大闹一场,先把人赶出去再摔杯子砸碗的找五殿下要个说法吗?
祝观良眉头蹙的更深了。
玉娇像是被天雷劈了一道,踉踉跄跄,站也站不稳。
周乐平很快又话锋一转,“嗐,怪我出现的不是时候打断你们了,你们继续,我这就走。”
言罢转身,甩开大步就走,可没两步就让人抓住手腕,“生气了?”
她承认心里是有点儿不舒服,但绝对不能承认,承认就是认输!
再咧开嘴笑了笑,摇摇头,“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你不生气我倒要生气了。”
这句话像是炮仗扔进了火药库,噼里啪啦点着了周乐平心里那根不舒服的引线,嘴角的笑垮了,火气“蹭”的直冲头顶,“你生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还有脸生气了?”
“我生气你不该如此无视我,这些日子你口口声声装大方,现在人真的回来了你又冷嘲热讽,明明心里气的不行却不愿意承认,你就承认自己吃味了有那么难吗?”
“我有什么好吃味的!”
“你说呢?”
她心里的不舒服愈演愈烈,最后已然演变成怒不可遏,恨恨看了眼祝观良,愤然甩袖而去。
祝观良急着去追,撂下一句,“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有话问你。”
玉娇打了个摆子,那句“有话问你”在她听来却是另有深意。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爱慕的周公子居然是五皇子,她躲还来不及的人怎么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纠缠上了呢?
不行!她不能留在这儿,一旦被他发现什么,她会不得好死的,她得离开,一步错了不能步步都错,现在走还来得及。
祝观良追上周乐平,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婢女摆摆手让下去,再握住她的肩,低头看见她微微鼓起的两腮,心里松减许多,“没有生气为什么不等我就走?”
周乐平让了下肩,“当然是给你们腾地方啊,不走我还赖着?你们看着不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