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平幽幽道,“我一直以为,男人为了女人放弃前程未来只身涉险是只有话本里才有的情节,我啊,没别的,就是从来不大信那些风风月月的事,姑娘家的那些心思我没有,但是他能来,能跟你谈条件,我听着还是挺感动的,觉得十分欣慰,原来我也值得的冒险。”
“女人是男人的绊脚石,祝观良把你这块儿绊脚石看的如此宝贵,看来我真的没选错人。”
周乐平的腿晃啊晃,晃的云聿眼晕,按住眉心,挪开目光又道,“祝观良找了个人代你成亲,现在除了他,还没人知道你不见了。”
“是吗?亏他想得出来。”
大约是顾及面子,也有可能是不方便引起骚乱,反正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是最好的选择。
云聿再忍不了,手在桌上一拍,“身为女子,行为如此......放浪不端,成何体统!”
周乐平晃动的腿停下来,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可思议,“云公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怎样如何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再说了,是你非得请我来小住几日帮你的忙,要是看不惯,那就高抬贵手放我走好了。”
云聿喜欢端庄大方的女人,他家里的女眷无一例外都是大方温柔的,一举一动得体合仪,像周乐平这种毫不顾忌仪态,行为一点也不端庄的女人,他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了。
“便是客,在别人家里也该适当收敛些吧。”
周乐平摇摇头,“看来府上几位夫人平日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何以见得?”
“每天都要保持端庄是一件很累的事,不跷二郎腿永远不知道跷二郎腿有多舒服,云公子回去可以试试,随便对人说教,这就是云公子的礼仪吗?”
云聿忽然语塞,顿了顿,袖手站起来离开了。
祝观良派人去云府救人本身并没有错,但是这个云府跟周乐平所在的云府并不是一个地方,准确的说,周乐平被带到云府之后,门外的匾额就换了,换成了“李府”,这两个宅子都是云聿买下来的,两个宅子相隔不远,祝观良去的才是真正的云府。
云府云聿的书房里有一间密室,密室直通向府外的一间书舍,从书舍再到李府便便只有一墙之隔,他每次进出都是如此来回往复。
就算祝观良派人跟着他,也只看到他进出云府,却不知道他从另一边离开,又去了李府。
因为跟祝观良没谈妥,云聿便过了两天又邀请祝观良喝茶,看不惯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故意说了几句跟周乐平有关的话,劝他还是再考虑考虑。
祝观良不肯松口,都到怀城了,似乎又不急着救人了,“你说再多都是无用,还是省省力气吧。”
“难道你想跟我就这么一直耗着,云府外到处都是官兵,我知道五殿下想抓我,可你真以为我这么好抓?”
“都过去两天了,想来,你家里应该有信儿传来了吧?”
云聿瞪着眼睛看着他。
祝观良两手搭在膝盖上,冲他笑,“我啊,学过几天医术,你们家老爷子的病虽然治不好,但我有法子能让他再多活几天,想必老爷子应该已经喝过药了,朝中虽然支持你的人多,可只要册封的圣旨一下来,支持你的人再多也没用。”
难怪自从上次去他家里翻了一遍无果之后,祝观良就没了动静,原来是釜底抽薪,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对朝廷本部很放心,朝堂上不少三品及以上大员都是他的亲信,不少有能力有本事的后辈也都是从他府上出来的,大势所趋,他不信老皇帝能不顾民意册封一个什么都不是,刚回来,且无任何建树的云轻做皇帝。
祝观良便又在一旁幽幽提醒,“人老了,一老心也就容易软,就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注重血亲之间的感情,云轻从小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以为因为他的身份老皇帝不会册立他,其实恰恰相反,老皇帝会更心疼他,保不齐此时已经准备拟旨了。”
人心里一旦对一件事或是一个人产生芥蒂,那么随口听来的一句话,哪怕只是无端的揣测怀疑都会让芥蒂隔阂越来越深,最后就算子虚乌有的事都会被放大成真的,更何况祝观良说的不无道理。
云聿屁股上长了刺,心里疯长草,立马就坐不住了。
“太子是老皇帝最钟意的儿子,云轻跟太子长相又十分相似,父子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一定会补回在云轻身上。”
说来也是,这几日都没有收到邕朝的消息,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乱子?
自视做事有礼得体的云聿终于在祝观良面前失态,话都来不及留下一句便匆匆离开。
祝观良喝完杯中茶,站起来自楼上看着险些一脚跌进轿子的云聿道,“狡兔三窟,他这么不怕跟踪也不怕我查,应该还有别的藏身之处,盯紧他。”
侍卫领了吩咐,带几个人跟上了云聿的小轿。
原先守在云府附近的侍卫不解,“既然有官兵了,那还让我们守在这儿做什么?”
侍卫头狠敲了下说话侍卫的脑袋,“长没长脑子?让你守在这儿当然有守在这儿的道理,仔细盯着,殿下说了,狡兔三窟,今天他被殿下一激,肯定会去关着周乐平的地方,你们几个去后门,眼睛不眨也要把人给我看住了!”
都不敢再有异议,老老实实各司其职,瞎眼都两只眼睛换着来。
云聿恢复等消息,没多久就有人把信送过来,信上说老皇帝见了云轻十分高兴,非要把人留在宫里,这两天看着身体好像好了许多,还召集内阁,不知道在商议什么。
内阁几位掌事的老臣都是老皇帝的人,这接连的几番动作正好都印证了祝观良口中所说,云聿终于感觉到危机,撕了信,叫人备车准备回去。
仆从问了句,“那周乐平怎么办?”
祝观良这很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但是他没得选又不得不走,这么一来,周乐平就成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