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刑部尚书跟大理寺卿两位在国师跟兵部尚书的侄子做将军这件事上不止是一致对外,甚至和睦到了称兄道弟一起喝酒,醉了睡一张床的地步,连看待彼此的缺点都宽容不少。
不过他们二人之力,就算再加上周乐麒跟赵鄧也无法抗衡皇帝的一道圣旨。
皇帝说一不二,管你说的再好听再有道理,只要不是他心中想的,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驰,那就是悖言,臣子上谏,一次两次是执着,三次四次就是诚心跟皇帝过不去了。
皇帝眼中容不下这样的臣子,当然也不能一味死谏,否则不是便宜了那些得志小人。
“我从没想过他会变成这样,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会步建业皇帝的后尘。”
“不止你没想过,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后也出面说过,可皇兄根本不听,后来太后劝不动也不再劝了,如今已经从皇宫搬出到龙泉寺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拦着不让你去找他的原因,你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周乐平心中盘算着,半晌后拿定主意,对赵鄧道,“放心好了,我有办法。”
庆州一战,第一天,祁国胜,赵国损失千余人,被迫退到十里外的佘山。
祝观良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派去寻找周乐平的人一批一批的出去又一批接一批的回来,每次回来都两手空空,没有任何消息。
安和戳着手指,愧疚又难过的道歉。“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当时没有睡着的话,可能五皇嫂就不会被人劫走了。”
祝观良无力的拍拍她脑袋,“不怪你。”
不管你醒着还是没醒结果都是一样的,相反,你醒了,被劫走的可能就是两个人了。
孙虎有句话说的对,周乐平是被劫走的,但她没有反抗,说明是自愿的,她知道是赵时谦的人。
安和心里难过极了,看着祝观良唇边攒出的一圈青色胡茬,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皇兄,你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回去睡一会儿吧,要是你病倒了,我会更难过的。”
“我不困。”
他干脆连拐杖都不用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沙盘,不过多久孙虎回来,看着他欲言又止,“殿下......”
“有话就说。”
孙虎抱拳道,“方才查到......赵时谦派人劫走周乐平是为了......为了祭剑。”
“什么?”
他抬起头,两眼猩红,看的孙虎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赵国的国师说降魔剑需要有人献祭,而最好的人选就是周乐平,所以赵时谦才会派人劫走周乐平,为的就是用她祭剑。”
“祭剑?”祝观良捏捏眉心,坐在身后的圈椅里,仰头不知是笑是叹,“那看来赵国离灭国也不远了,都不用我们动手,我看他很快就把自己作死了。”
“殿下,赵时谦还让人送了封信过来,问您什么时候能单枪匹马堂堂正正跟他打一场。”
“跟他打?现在还不够堂堂正正吗?”
他脸色很疲惫,这两天别说没闭眼了,水都没喝两口,整个人都显得既阴沉又郁闷,连孙虎都不敢多跟他说话。
“那臣便如此去回他?”
祝观良沉默着。
孙虎看了眼安和,意思是想让她帮忙问问,但安和比他还要胆小,低着头不敢说话,看都不敢看祝观良。
“等等......”
孙虎正准备下去准备回信,祝观良忽然开口,“那就定明天晌午吧。”
安和终于抬起头,忧心忡忡的看着祝观良,“可是皇兄你的腿还没好,那个赵时谦不是好人,他肯定会趁人之危的。”
“这点小伤不碍事。”
安和摇头,“那也不行,我得替母亲看着你,这样太危险了。”
“安和,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安静些吧。”
“可是......”
“孙虎,带公主先回去,这次若是公主再出什么事,你就自我了断吧。”
孙虎把安和拽出去。祝观良拆了腿上的绷带站起来,伤着骨头没那么快好,虽然还很疼,不过却是可以忍受的程度,这种程度的伤口对付赵时谦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时谦这边也从没停止去找周乐平,也是接连几天一无所获,底下人都不敢去报,生怕赵时谦再一个不高兴把人拉出去就砍,结果这天总算有了眉目,京城传来的消息,说有人看见瑞王殿下离开过京城,好像就是赵时谦御驾亲征来庆州那日,直到前两天才回到京城。
赵时谦两下里一联想就不难知道了,一定是赵鄧半路把周乐平给抢走了,把人带回了京城。
“赵鄧啊赵鄧,你可真是朕的好弟弟啊。”
国师也总算松了口气,“皇上,既然瑞王殿下帮您把人带回来了,那祭剑的事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你去准备吧,朕不回去,没人收拾的了他,等朕一回京,就举行祭剑仪式。”
“那明天跟祝观良的较量......”
“兵法上有一计叫缓兵之计,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心口堵着的一块巨石仿佛瞬间四分五裂,赵时谦心里舒坦了,态度也变得轻松不少,“下令,今晚就开拔回京。”
即便身为国师,即便他一直信奉的宗旨就是以皇帝为尊,不管皇帝做什么都要吹捧,即便是像他这般毫无底线的人,在听到赵时谦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腹诽,这不就是怕了吗?阵前做缩头乌龟,还给自己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但是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将赵时谦大大称赞了一番,说皇帝不愧为皇帝,考虑的就是周到,然后吩咐下去连夜日程回京城,扔下个破烂摊子给兵部尚书的懵侄子。
赵时谦方才开拔回京,祝观良这边就得到了消息,具体原因不清楚,孙虎猜测,“或许是怕了吧。”
“大概是怕了,不过这么突然回京,应该不止是怕了,还查到什么了?”
孙虎摇摇头,“走得太匆忙,没听说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祝观良轻喝一声,“既然他都敢这么做了,就帮他宣扬宣扬,让世人都看看他这个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