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如今宛若废柴的周乐平手上,当然周乐平对于自己真的能杀了姬钺也是心存疑虑。
“你怎么......”姬钺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那把匕首,心中愤愤难平,“这怎么可能?”
周乐平松开匕首,姬钺顺势倒在地上,她犹自纳闷了一阵,而后忽然扭头看向祝观良,顿时心中开阔。
姬钺方才用的都是寻常的武功招式,并且十成力气最多使出来五成,开始的时候还让人招架不住,但是到了后来就越来越使不上力,这也是为什么周乐平能这么轻易杀了他的原因。
祝观良上前来,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姬钺,再看一眼那些蠢蠢欲动的鲜虞士兵,淡淡开口,“你们若是现在动手便是跟祁国为敌,下场跟你们家将军一样,若是现在回去报信,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一个士兵壮着胆子站出来,“我们要把姬将军带走!”
音罢,一支箭射在他脚下,士兵被猛然一吓缩了缩肩膀,不自觉又退了回去。
他们这么多人,对方伙同侍卫加起来一共不到十个,一起上,怎么也能为姬将军报仇了吧。
可方才祝观良跟周乐平的身手他们都见识过了,虽然不知道姬钺为什么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弱,但是周乐平能杀了姬钺说明实力也不容小觑,况且,那些侍卫手上还拿着机弩,真的打起来,他们这几十人也未必是对手。
“我耐心有限,若等我反悔,你们可就都得葬送在这儿了。”
为首的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眼,最后十分不舍与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张着嘴还吊着一口气的姬钺,调头跑了。
“你......你们......”
或许是不相信自己带出来的士兵关键时刻会弃他而去给气的,又或许是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周乐平手上,反正这句话说完,他就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
云轻上去检查了姬钺的尸体,检查完了擦擦手,冷冷道,“死了。”
周乐平叹出口气,看着祝观良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以牙还牙罢了。”
这样做虽然很周乐平先开始想的不一样,但倘若没有他这么做,自己方才还真的赢不了姬钺,更别提亲手杀了他报仇了。
“那刚刚为什么要放那些人离开?”
“回去报信啊。”他道,“祁国与鲜虞本无太大仇怨,犯不着在此时分出精力去帮赵国对付鲜虞,杀姬钺是因为你,他是自愿赴约,生死由命,是自己找死。”
周乐平从把匕首从姬钺胸口拔出来,顺便在他身上擦干净了然后才收入鞘中,别在腰间,翻身上马,“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件事我还是得谢谢你。”
她是真心感谢,自从他把她从秀山救回来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发自肺腑的跟他说感谢的话。
“倒是难得。”他骑马赶上,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手腕那一圈缝合过的伤口红彤彤的,她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也有些抖。
“疼吗?”
周乐平摸摸手腕,摇摇头,“不疼。”
不疼是假的,一招一式都扯着筋,不疼才怪,只不过这种疼尚且能忍。
她要强,疼也说不疼,祝观良伸过手,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腕轻轻按摩打圈,后又掏出一颗药丸喂给她,“不用逞能,疼便是疼,说出来不丢人。”
胜利十分自觉的往祝观良的马那儿靠了靠,两匹马并列而行,迎着傍晚夕阳缓缓向前。
周乐平咽下药丸,药丸微苦,不难下咽,“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害你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害我的,你说......”她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你说我既然是你徒弟了,那你的毕生所学肯定都要教给我,什么时候也来教练我用药行医吧,医者,游遍天下都不怕,学会了能保命。”
“之前巴巴儿的想学机关术,怎么如今又想学医了?”
她垂头丧气“嗐”一声,“你一直让我画图画图,究竟机芯是何原理,又不肯告诉我,反正我一天大半时间都闲着,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她敏而好学,且十分有天赋,不过他这一身本事若是都传授给她,不学个几十年恐怕难有所成,就算帮她打发时间也行,反正总要传授与她。
“徒儿如此上进,为师哪有不满足的道理,既然你想学,那我当然要倾囊相授。”
“还有一件事。”
这件事她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不对,是我们门派究竟叫什么?从我拜师开始,师门规矩一直都是你嘴上再说,我从未见过有什么书册上写过,师徒相恋自古以来便是大忌,我就是好奇究竟什么门派,师徒也能成婚相恋?”
祝观良在她手腕按摩的手一顿,对她笑笑,“师门规矩其实只有一条,就是以师傅说过的话为尊,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乐平开始跟着一起笑,可听完他的话,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那之前跟我说的都是假的逗我玩儿的?”
“拜师那天我就已经告诉你了,师傅说的话一定要听,要以师傅为尊,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我......”
这个她反驳不了,的确是答应过他,可当时她是迫切想要知道里机关术的秘密,所以才委曲求全答应下来的,谁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师门规矩居然只有那一条,那岂不是他今后随心所欲想在规矩里怎么加都可以了?
“那请问师傅,我何时才能出师呢?”
“咱们师门向来是一脉单传,你想要出师怎么也得把为师的本事都学会了才行,少说二十年吧。”
二十年,二十年后她都人老珠黄了,出师后也是个老姑婆了,那时出师还有什么用?
祝观良摊开她无指,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两人十指交握,身后影子被夕阳拉长重叠在一起,祝观良听见她无语又无奈的一声轻叹。
“二十年......”这二十年可以是白驹过隙眨眼一瞬,也可以是沧海桑田漫长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