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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老”锡纸鱼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有某个最让自己后悔的时刻,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能够选择回到那个时刻,二胖一定不会带唐果去吃炭烤锡纸鱼。

二胖下班在家里边看《海贼王》边看着电脑旁的橡胶猪发呆,上次请唐果吃饭简直太囧了,表白失败,还大失绅士风度,要不要再请唐果吃点特别的,挽回些颜面呢?嗯,需要!

路边大排档——“老黑烧烤”,唐果和二胖面对面坐着:“果儿,我跟你说啊,老黑这儿的炭烧锡纸鱼那可是一绝啊,一会儿你尝尝,哎哟,现在想一想都流口水呢。”

“是吗?我还真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总觉得路边烧烤不卫生,你们常来啊?”

“可不是,这几乎是我跟小伟的聚集地,冬天火锅,夏天羊肉串,味道好得没边儿!不是跟你吹啊,你长这么大肯定第一次吃到这么绝味的东西。我跟你讲,他这是挑选的上等的野生鲫鱼,然后用特殊的秘制腌料腌上一天一夜,用锡纸包好,在松柏木炭上一烤,你都能听到锡纸里嗞嗞的油声,尤其是端上桌子后,你用筷子把锡纸划开的那一瞬啊,哎哟,热腾腾烤香的鱼鲜味儿扑面而来啊,那鱼肉鲜嫩滑口……”

“快别说了,让你说得我都想去后厨直接去拿了。”

“行行,你就等好吧,一顿我不吃个十条八条的都不过瘾!”

不一会儿,一个小黑个儿亲自把炭烧锡纸鱼送上了桌,唐果看了一眼,心想,这就是老板“老黑”吧,个头不高,一米七多点,中等身材,红黑的脸膛,小三角眼显得凶悍却露着坚毅,一脸成熟和气的神态;看样子和二胖是挺熟,寒暄几句就忙自己的去了。

“来,快尝尝,鲜得不行不行的!”

唐果用筷尖划开薄薄的锡纸,果然,一股特殊的鱼鲜味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口中生津,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到嘴里,有一种入口即化的嫩滑,感觉不像是肉,像是带有河水清鲜味的膏,味道走五官通七窍,满口的清香,唐果放下往日的矜持,风卷残云吃完一盘,然后老黑又送来了羊肉串、烤牛筋、烤鸡翅、炭烧金针菇等一系列的东西,唐果边吃边问:“这些都是老板老黑自己烤的?”

“必须的啊,他家用的松柏木炭,有特殊的香味,食材也都是亲自挑选,亲自腌制。他为了不破坏自己店的口味和名声,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这里常常都是人满为患。等他看着招待不过来了就开始拒绝客人了,他有自己的宗旨,钱没了可以赚,名声臭了就回不来了,所以他为了保质保量,绝不会去接纳自己能力范围外的客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老黑的名声也是越来越响。有时候觉得他不像是个生意人,而更像一个手艺人。现在大多数商人利欲熏心,为了钱什么都干,什么耗子肉猫肉用羊尿一泡,照样能出羊的膻气味,加点添加剂,剁成肉馅,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肉。”

“嗯,真是少有的良心老板啊,味道实在太好了,这个老板多大岁数了?”

“三十岁吧,听说是挺苦的,具体也没时间和人家攀谈,只是见个面打个招呼而已。”

“哦哦,哎,再给我来盘锡纸鱼!”

二胖看唐果状态不错,又多要了几瓶啤酒:“来来,喝上吧,有道是烧烤配啤酒,天长又地久,烧烤不喝醉,生活全无味,这么好的美味,没有啤酒助兴简直是浪费!”

“好好,今天就陪你喝一场,你可得注意别喝多了,我可背不动你!”

“没事,我喝多了团成一个球,你就可以踢着我让我滚回家啦!来,干!”

就这样唐果和二胖开始推杯换盏豪饮起来,虽说唐果不是个女汉子,但是酒量的的确确是不小,都说女人会喝酒,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对手,眼看着每人喝了七八瓶啤酒,二胖脸色已经见红润了,而唐果除了去了几次厕所外并无大碍。二胖想借着酒劲问问唐果以前的恋爱史,因为他一直觉得唐果不能接受他是因为以前受的伤害太严重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胖觉得一旦自己把这个结给解开,自己也就有希望了!

“果儿啊,你看今儿咱俩也都喝不少了,聊聊心事吧。”

“聊啊,聊什么,你说!”

“我这人直啊,就是挺好奇你和你前任那段恋情的,听胖丫说你的前任和你是青梅竹马啊,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说断就断了,多可惜啊!”

“哎,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干吗啊!”

“得,一看就是还没放下,算了,我这人也是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咱聊点别的。”

“放下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和你说说,其实也没啥,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俩分手,甚至可以说没有原因。”

“快别逗了,没原因好好的就分手!”

“他和我也算是发小吧,都是一个居民区的,小学时同班,刚开始都是大人接送,后来大点了就自己走,因为住得近,所以就开始搭伴走,后来慢慢就成为很好的玩伴,到了初中同校不同班,偶尔遇到就一起上下学。那个时候已经隐隐约约有点懵懂的男女之情了,所以都有些腼腆,顶多就是见面了打个招呼、闹一闹之类的,即便这样,在那个没有故事也能编出故事的年龄段里,也会经常八卦出绯闻。直到初三某天放学,我们恰好遇到了,就一起骑车子回家,正好碰到他们班的几个男同学,就开始起哄,都是小孩子,口无遮拦,就说他天天陪着媳妇上下学,最后给他逼急了,说我就是他媳妇,怎么着吧,等到了法定年龄我们就结婚!当时我惊慌得不知所措,那个时代被表白就好像自己违法一样,脑子一片空白,他似乎也有点懊悔自己的冲动,接连好几个月都没看到他人影。突然有一天我上学,被他拦在家门口,他说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吧,我依旧无法接受,骑车子就跑了,他在后边追,说要是不回答就代表默认了!就这样,我们之间就被我默认成为情侣。”

“那你究竟喜不喜欢他啊!”

“那个时候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是感觉很熟,有点好感而已。后来初中毕业了,我们进了不同的高中,那时候就开始书信联系,八毛钱一张的邮票,一买就买一整版,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学校派发员给发信,每当发现课桌上安静地躺着洁白的信封时,小心脏都会抑制不住地加速跳动。那时候的信纸特别卡通,还有淡淡的香味,内容都是特别单纯简单的,扒一扒学校里发生的奇葩事情,说说每个老师的特点,吐槽作业无限多,等等,后来有封信不小心被老妈发现了,好一顿暴批,自己也被吓坏了,于是再也不敢写信了。他察觉到异样,就来找我,我说咱们约定好考同一所大学吧!那样咱们就不用这样辛苦了!然后他也答应了,就这样我们从高二开始就几乎很少联系了,偶尔写写信问问成绩之类的,高考志愿我们两个填的是一模一样的,很幸运,我们居然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就这样,我们在大学里正式恋爱了。他人真的是很好,不知道是因为日久生情,还是因为感觉对了,反正我觉得自己也是真的很喜欢他。”

“这是多么美好的桥段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怎么还分了?”

“在一起之后有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数不清的矛盾,我爱得很彻底,吵得也很疯狂,激情忘我地去爱,歇斯底里地去争吵,你听说过那句话没,越亲近的人争吵得越厉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信任!之所以可以和你发脾气,是因为信任你不会走,任我自己再怎样任性,你也会让着我,宠着我,原谅着我,包容着我,这是打心底的信任。我和他都一样,吵起架来什么难听说什么,你知道,我们都是相互最了解的人,不仅仅是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更懂得对方害怕什么,恐惧什么,讨厌什么,所以我们一吵起架来就口无遮拦,仿佛就是拿着一把刀,捅向对方的心窝,直至看到对方血流不止才会有胜利的快感,然后又开始相互安抚,就这样,我们无数次循环争吵着,原谅着,直至最后都身心疲惫。前不久,他工作压力大,烦躁,然后我妈又要求把他的房本上写上我的名字才允许结婚,他就极度不满意,说我妈是什么意思,还没结婚怎么就为离婚做打算!说我妈我自然不爱听了,我说你家穷没钱交全款还这么事多,他说我妈心眼不正,就这样我俩就又开始了扎心似的疯狂争吵,不过这次和以前不同,争吵完,我们谁都没和谁先说话,就一直冷战,直到最后,我们连个正式的分手都没有,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我们太熟了,所以可以口无遮拦地随意伤害彼此,太信任彼此不会离开吗?还是因为彼此都太任性了,谁都不肯认输呢?最后我们都赢了道理,输了爱情!就这样告别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说完,唐果自己吹了一瓶啤酒。

二胖也赶紧附和着干了一杯:“果儿啊,别伤心了,只能说缘分未到吧,或者说压根你俩就不合适,性格不合,又都任性,在一起就是相互作践!”

“大道理都懂,可是一到自己身上就迷糊了,想想,我们从小玩到大,若不是恋人,就一定会变成最铁的哥们儿,又何苦最终走到仇人这个地步呢?当然经历了这些,我也明白了很多,谁都不欠你的,任何人对你的好你都应该感激,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最要好的伙伴,甚至爱人,绝不能把他们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要懂得感恩,其次我们的情商都还太低,最爱犯的错误就是越是亲近人的越是苛刻,越是不熟的人越是客气,如果我们能把对熟人的客气用给最亲近的人,把对亲近的人的苛刻用给熟人,可能我们会活得更加好一些,还有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也要管住自己的嘴,对于最亲近的人来说,语言的伤害能力不次于刀剑,刀剑伤的只是表面,而言语伤的是心,当你觉得无论怎样对她,她都不会离开你时,可能你已经失去了她!”

可能唐果心情有些激动了,顺手拿起二胖的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继续说:“所以,二胖,我经历过失去,我就不忍心失去你了,恋爱好谈,朋友难做,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暖男,可是内心就是不能接受你。真心希望你能理解!”

二胖也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好,我尊重你的意见,我还是那句话,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愿意谈恋爱就谈恋爱,愿意搞对象就搞对象,我就是简单地喜欢看到你,喜欢和你在一起。”

“此话当真?”

“必须的必啊!我二胖别的不敢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没有不算数的!”

“好,”唐果又喝了一杯啤酒,说道,“我看上老黑了!敢不敢把他电话号码给我要来!”

二胖被吸进嘴里的烟呛得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果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是故意考验我呢?测试一下我所说的话的认真程度?”

“你哪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敢不敢去给我要个电话号码,我看上他了!”

“不是!他黑不溜秋的哪好啊你看上他了?好歹你把我当成哥们儿,我也是你娘家人,帮你把把关吧,就他,站起来还没我坐着高,黑不溜秋,一对三角眼,老里老气的,哪好啊?”

“烤的烧烤好,就冲这一点还不行吗?要是能嫁给他我以后就能天天免费吃好吃的了!”

“瞧你这点成色!”

“哎我就这么大成色!你敢不敢要吧!”

“我二胖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儿,有啥不敢?说到哪办到哪!等着啊!”说罢二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本来就胖,又喝了一肚子啤酒,觉得自己更圆了,哼哧哼哧地来到吧台:“嘿!”二胖这一声还挺大,给老黑吓一跳。

“诶?胖哥,结账啊?”

“结什么账?还没喝好呢,问你个事,单身啊还是成家了?”

“呃……单着呢,这忙前忙后的哪有空谈恋爱。”

“真的假的,把你电话号码给我!”

“不好意思,本店概不接受预约订餐,您要是觉得好吃明天赶早来一准有地方!”

“我预约你妹!我就要你电话号码!”

“不好意思,我是直男,不搞基!”

“搞你大爷!我跟你要个电话号码怎么这么费劲!看见我对面坐的那小妞没?她看上你了,是她让我跟你要电话号码的!”

“她不是你女朋友啊?”

“她是我女朋友我还帮她要你电话号码?喝多了吧你!”

“不是不是,有点乱,我想想,你对面的那个女孩让你跟我要我的电话号码,看上我了?是这个意思吗?”

“你别一脸鄙夷的表情!我没喝多!就是这个意思!没事,你要不愿意就算了,反正那女孩也不正常。”二胖望了望唐果,小声说,“她有精神疾病,家族遗传的,治不好!我这不是哄哄她怕她犯病嘛,你把你的手机号给我,我告诉她,然后你看到有陌生号码就别接了,就这么简单的事情,明白了吗?再说你看这女孩,要哪没哪,腰粗腿短,屁股大脸圆,你也不能看上是吧,你就照我说的办就行了!”

老黑顺势看了一眼唐果:“她真有精神疾病啊?”

“真的,这我能骗你吗?我也不能坑你啊!快快电话号码给我!”

“哦哦,138××××××××。”

二胖记录在手机上,颠颠儿地跑回唐果对面:“喏!搞定!说到哪办到哪,不就是要个电话号码吗?”

唐果接过手机一边记录电话一边问:“怎么这么慢啊?你俩都说啥来着?”

“呃,没说啥,我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和人家要电话啊,我就和人家夸你半天,说你多好多好,有多懂事。”

“哦哦,那谢谢你啦!放心!我俩要是真能到一起,以后你天天来这免费吃都行!”

二胖心想:“哼,你俩能成那才真叫闹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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