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错了,知错了!求夫人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饶过奴婢一次吧。”那婢女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起来。
她这运气,果然是背到了极点。
不仅得罪了自家的小主子,现在还惊动了夫人。
“还不滚出去,以后你就去花房那边吧。”
沈氏不喜欢服侍在旁边的下人们笨手笨脚的,还是将这个婢女远远地打发走了,眼不见心为净。
在这府里,谁都知道花房那边的差事,又苦又闷的。
最重要的是,月银少得可怜。
但这个婢女已经不敢再继续为自己求情,现在不被赶出府门去,她已经感天谢地。
她的愿望再简单不过,只求留在这个府宅里,能够拿一份稳定的月银,这就够了。
哪怕是花房那边的差事,她也是得去的。
屋子里重新安宁下来之后,木莲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娘,女儿的事情,如何了?”
这些天的等待,以及煎熬,对木莲来说,简直如同炼狱。
可她不甘心,还是抱了那么一份期许。
“木莲,你听娘说……”沈氏张了张嘴,努力地想着措词。
木莲的神色,越发的灰暗下来。
“娘,是不是还是不太顺利?”
这么多天过去,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不太顺利,或者是你别心急,再多等等,意思都是差不多的。
没有一棒子打死,但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她就被吊在那里,不上不下。
木莲这回没有吱声,目光更是有了几分呆滞,垂着头重新退回到了自己的塌边。
最近她在这闺房里,有时候一呆就是大半日。
可这大半日的时光,她都是坐在那里发着呆,一动不动。
“别呀,你别这样,木莲,我们还有希望的,我们不能先自己放弃,对不对?”沈氏耐心地安抚道。
可这样的安抚,在木莲听来,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说服力。
“娘,为什么我现在想要认真地做成一件事,就那么艰难呢?”
木莲再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以前我不认真的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挺好!可我现在对这件事上了心,非常想要达成这个愿望,这个时候老天开始戏弄我,根本就是在捉弄我!”
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认真,以及努力。
可换来的结果呢,偏偏不能如她的意。
“别这样……娘会再另外想想办法的。”
看着自己亲闺女这样难受的模样,她这当娘的心里,就跟扎了针一样。
“娘,您觉得还有希望吗?”
她心里太难受,难受得都想要放弃。
沈氏从未见过自己亲闺女这样,这个丫头大多数时候都是自信的,充满光芒的,而且甚至是任性的嚣张的。
“莲丫头,别难受,还有娘在呢……”
她一时也哽了声音。
如果她足够强大,并且有能力的话,她应该可以帮自己亲闺女达成一切的愿望,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无能。
“娘,要不,您还是替我另外再重选一门亲事吧?就算进不了宫,有别的好的人家也是好的……女儿现在已经被折腾得够了,女儿的心愿,如今只想求得一户好人家,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好。”
木莲伤心委屈,可是难过之后,她也很失望沮丧。
“傻丫头,你不要这样轻视自己……我的好闺女,样样不比别人差,凭什么别人就可以进宫当皇后,高高在上风荣无限,为什么我的闺女就不行呢,凭什么我的闺女,要被踩下去?”
比起不甘,她心中的不甘,远比木莲这丫头的还要多。
“娘,人家现在是皇后,说什么都是晚了,错了……”木莲似乎认了这个命。
“晚什么,不晚。她能进宫,你也能进宫,她能得到皇上的专宠,你也可以的,你一样可以得到皇上的宠爱,就算不能当皇后,不能执掌凤印,但凡事也得一步步来,进了宫之后还可以慢慢再谋划,还有机会……”
沈氏耐心安抚,“所以,娘不许你这样轻视自己!你是娘心头的宝。”
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她们想要得到的,一定可以得到的。
只是,她们万万想不到,还没有等她们等来新的机会,却等来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当然,这是后话。
自从千夜洵‘回’了宫,宫里的秩序,恢复如常,昭华殿里一如从前的安宁和清静,半夏在这里的安宁里,仍旧还是接受着太医的调理。
只是以前还有些抗拒喝那些难闻的中药,但现在,她半点怨言也没有。
甚至连坐胎药,她也没有落下。
“皇后娘娘,您今日的气色真不错!照这样下去的话,相信很快就会有喜孕的消息。”
把脉的太医,也是兢兢业业的。
“借你的吉言,希望如此!”
没有人比半夏更希望自己的肚子,可以争气一点。
不能为千夜洵生下一男半女的话,光是外面那些大臣,以及宫人的眼光,就让她受不了,何况她自己也觉得再不努力一点,连她都对不起这一国之君的相护,还有独宠。
半个月之后,安宁仍旧。
在这样的一片安宁里,昭华殿也是前所未有的和乐。
皇上自从‘回’了宫之后,就夜夜宿在昭华殿中,无论是忙到多晚,都会过来。
甚至实在是太晚了,就会令宫人过来通知一声。
每当这个时候,半夏就会先睡,往往睡着睡着,就有一具冰冷的躯体,突然钻进锦被里来,然后她在半醒半梦之中,被搂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鼻尖嗅着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他,安心而且满足,接着再睡。
看着帝王帝后这般恩爱亲近,整个皇宫里的宫人,都是捂着嘴偷偷乐呵的。
其实这后宫里只有正主皇后娘娘一位,也少了很多的纷争。
否则的话,今天这个妃子吃醋,明日那个妃子夺宠,阴谋算计,还有阳奉阴违的那一招,只怕是层出不穷。这后宫里,哪里会有今日这样的安宁。
“今日怎么太医还没有来?”
照例是用过了早膳,半夏习惯性地在前殿等着太医。
只是等来等去,仍旧还是没有见到太医。
“皇后娘娘,要不奴婢去太医院那边问问吧?”
宫人也伸长了脖子,只是哪里有太医的影子,再这样等下去,只怕皇后娘娘会等得不耐烦。
再者这太医一向是很准时的,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次。
“行,你去打听清楚。”半夏拂了拂手,示意下人立即去办。
她已经习惯了太医每日过来替她把脉,然后再调整养身的方子,这种习惯,已经渐渐成为了一种必不可少的依赖。
没错,就是依赖。
现在太医没来,她这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去打听消息的宫人,很快就返了回来。
“皇后娘娘,不巧的是,太医昨日突然收到消息,说是老家出了点急事,然后昨日就匆匆地出了宫回了老家,所以今日这才没有办法过来,太医走的时候,好像很急。”
宫人去了一趟太医院,这些消息都是在太医院那里打听来的。
“难怪会这样。”半夏不免有几分失望。
就算不能来,这个太医也应该提前叫个人过来通传一声,害她这位堂堂的一国之后,居然还在这里傻傻地等待。
“皇后娘娘,需要请别的太医过来吗?太医院里面,除了那位经常过来的太医之外,别的太医医术也不错的。”宫人又适时地提醒道。
只是,对半夏来说,她已经适应了先前那个太医的存在,以及那个人的医术。
现在换人的话,对她来说,又得重新去信任新的太医。
“先前那位太医会回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知道吗?”
如果可以继续用原来的那名太医的话,她是乐意等上几日的。
“这个……皇后娘娘,实在不好说,现在连太医院都只知道是那太医老家家中出了急事,具体是什么事,好不好解决,谁也不知道,太医走的时候,也没有具体地交待什么时候能再回宫,也许只是三五日的时间,处理完了家中的急事,便会及时地赶回宫,但也有可能,需要的时间更久。”
宫人无法确定这个时间,只能如实说出实情。
半夏下意识地皱眉,这种不确定性,她实在是不喜欢。
“那算了,你再去太医院跑一趟。”
宫人窃喜,莫非皇后娘娘这是想用其他别的太医?
“告诉太医院那边一声,那名出宫的太医一回来,就叫他来昭华殿。”
半夏已经习惯了这名太医,中途再换人,她不放心,也不适应。
与其要她被迫接受别的另外的陌生的太医,她还不如这一段时间也歇下来。
“是,皇后娘娘。”
宫人不敢违背这位皇后的意思,立即又去太医院跑了一趟。
只是,半夏也没有想到,这一耽搁,居然直接就耽搁了半个月。
那位出宫的太医,居然因为家中的急事,出宫半个月,直到半个月后,家中的急事处理完毕,这才又重新回了宫回了太医院。
“我的祖宗呀,你怎么才回来?快,快去昭华殿一趟,你走后不久,皇后娘娘那边就派了人过来寻你,得知你有急事出了宫回了老家,皇后娘娘宽宏大度,没有追究,只是令你回来之后就立即去昭华殿,你快去吧,别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
所有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知道,皇后娘娘的事,那可是大事,关乎国体,关乎皇室子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