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话间,只听采樱清脆的声音由远而近:“小姐,你看,好大的鱼,我和孙虎在山坡那头的河里抓的。”
采樱怀里,一张又大又绿的厚皮菜窝成碗状,碗里还有浅浅的一层清水。一条大约一尺来长,青灰色的鱼儿在左扭右摆地挣扎着。
老丁探头打量着:“哟,原来是鲤鱼。”
采樱头发上挂几串水珠,她满心欢喜地:“鱼儿咱大家见多了,不曾想那条小河里竟全是鲤鱼,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好兆头啊。”
邵良玉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鲤鱼啊,不正预兆着咱们琉璃工坊财利滚滚、年年有余。”
采樱嗤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一门心思钻进钱眼里。小姐说了,这是事业。”
邵良玉瞥了她一眼,嘟囔:“好男不跟女斗。”
声音虽小,可采樱耳朵灵,还是听到了。她挪揄道:“什么好男不跟女斗,我看是好女不跟恶男争才对。”
众人忍不住,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燕羿风指着采樱:“采樱丫头,你这张嘴可真够厉害的。”
老丁也在一旁凑趣:“可不是么。姑娘说话跟炒豆子似的,又多又快。”
与融洽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孙虎。
云锦注意孙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话不多,行事有分寸,不管是高兴还是恼怒,脸上的神色、情绪没有大的波动。也许是什么样的将帅,带出什么样的士兵,孙虎的沉稳,与连祯有几分相似。但连祯身上的冷静,是浑然天成的,而孙虎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压抑。
此刻,他很安静,微微下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的心思,让人越加看不透。他的手一直牢牢地握着别在腰间的流霜宝刀,紧绷的身体,散发着锐利的锋芒,让人觉得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云锦心中一动,她不动声色地越过众人,笑着对孙虎说:“孙虎,我今儿还没进去工坊呢,你陪我看看去吧。”
孙虎抬头,眼睛里迸冽冽寒光,不过转眼工夫,又回复一片清明:“是,小姐。”
回城的路上,孙虎一人一骑,在前面开路,云锦和采樱乘马车走在中间,燕羿风和邵良玉殿后。
邵良玉收起一贯嬉皮笑脸的做派,认真地问:“殿下,您对陶城公主,是真心的?”
邵良玉其实挺欣赏如今的陶城公主,哪怕她是演戏,能继续演下去,也挺好。
“无所谓真心还是假意。从前我也曾宠着她,护着她,结果怎样你是知道的。软的不行,我只得来硬的。燕国付出了大代价,我总要在她身上收点利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既然想通了,我自然也不会再与她为难。她……很特别。我与她注定是要做夫妻,感情和睦些总是好的,难不成真要做一对怨偶。人生很长,那样太无趣了。”
能够让贤王殿下觉得特别的女人,就已经不简单。
“那个孙虎,您怎么看?”
燕羿风勾起嘴角:“他不错。管城开阳山一役,我们的战术,连殷浩都吓傻了,如果不是孙虎机警,怕是等不到连祯来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第一个举起流霜宝刀,斩断黑火锁的战士,自然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我看他似乎对您不怀好意呢。”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