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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如意堂(三)

“你也别太担心,太医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会想法子的。”百里无忧拍了拍千如的肩膀,以示安抚,可他话一说完,小王子一下子哭得愈加厉害,她也不知怎么的,没能管住自己的双腿,一个健步冲进了屋子里头。

太后和武帝,以及一众太医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千如心里头一惊,便跪倒在地,好在他们并没有来得及认出她。

“大胆奴才,你可知罪?”太后显然十分不悦。

千如心里一急,脑子里竟冒出“如意堂”三字,她压着嗓子,脱口而出:“奴才知罪,奴才冒死闯进来,是想告诉圣上和太后娘娘,帝都城里头前些日子来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包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或许他有法子调理好小王子的身子。”

千如搬出这如意堂来,也不是觉得这位华大夫能有多厉害,而是她不想让太后认出自己,不想给武帝惹了麻烦,而随便扯的谎。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后怕,方才太后在问话时,她低着头直冒冷汗,所幸,太后并未让她把头抬起来,只当她是个吓破胆的小太监。

这会儿,太后真的连宴席都不摆了,连夜差人去请这华大夫,千如反倒担心起来,这华大夫的医术到底靠不靠得住?万一只是个虚有其表的庸医,那该如何是好?

千如啃着千漪给她留的鸡腿和包子,心里头很不踏实,她端着盘子跑去千漪的房里,坐在她的床榻上,把方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千漪听。

千漪一听,便笑了笑:“你以为宫里头的太医都是庸医?能够放任这个华大夫胡乱给小王子用药?”

千如一听,觉得很是在理,便端着盘子回到自己房里,啃完了鸡腿,她又觉得哪里不妥,一个奇怪的念头涌进心里,她担心那个华大夫会对小王子图谋不轨,可她也知道,在皇宫里头,一介郎中怎敢对小王子不利?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看看罢了。

千如换上夜行衣,翻上了漪云殿的房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避开御林军巡夜的队伍,一路跃到了小王子的屋顶,抽出了一片砖瓦,趴在上头静静地看着他们,下面可是坐着太后娘娘,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华大夫正在给小王子号脉,还同太医说了些什么,千如并没有听得很清楚,但从太医的脸上,不难看出,他们很认同他的诊断。

“那便劳烦太医照我的方子用药,调理十日后,我再来看小王子。”华大夫说完,一位公公便推着他到太后跟前,他撑起双臂,想要下跪行礼。

千如看见华大夫坐着轮椅,便一下子想到了寒晔,那时他自废双腿,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坐着轮椅?

想到寒晔,不禁心中一阵酸楚,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一半,不知他如今可好?

只见太后一挥手,免去了这跪拜的礼数,道:“你若是能治好小王子,哀家便让圣上赐你一块御赐招牌,让你们医馆成为全帝都的金子招牌。”

华大夫抱拳道:“草民谢太后恩典。”

太后倒是一笑:“现在谢恩,未免太早了些,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宫中,与太医们一同医治小王子,待小王子身体好些,哀家会让人送你回去,若是你医术不精,反倒让小王子病情加重,那你也只好把病留下了。”

“太后放心,草民定能医好小王子。”面对太后的威胁,华大夫竟然神色平静,语气云淡风轻。

太后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华大夫带到太医院休息,说是好意挽留,倒不如说是软禁来得恰当。

千如跃下房檐,心中的忧虑减了不少,她想到自己还穿着夜行衣,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在宫中,便还是飞檐走壁。当她发现自己走错路时,便是已离太医院不远了,她想,既然都到这儿了,不如进去看看这华大夫究竟开了什么药。

太医把药熬上,便离开了药房,千如正好偷偷进去看看,太医前些日子开的药方,她也见过,这华大夫开的药,她闻了闻,似乎是换了几味药,她对医术也是略通皮毛,这些药是否管用,她还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可至少,她证实了华大夫确实有些能耐,也好安心地回去睡个安稳觉。

千如正要走,门被推开了,她只好躲到灶后,进来的人正是华大夫,他将轮椅一转,便将门牢牢地关上,面具底下的他,不知是何面容,亦不知是何表情,只见他语气沉静,道了声:“出来吧。”

千如一惊,不知道该不该出去,若是出去了,定是会给自己惹不小的麻烦,正在她想不好要不要走出去时,一只小猫从药架上窜了出来,竟然救了她一命。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华大夫眸光一柔,来到灶前,打开药罐看了看,又取出一本医书看了起来,并不打算离开。

千如心想,这下坏了,他若是要坐到这罐药熬好,那她岂不是得在灶后蹲上一个多时辰?

这灶台后头又热又闷,烟又多,千如呛到了一口烟,实在忍不住,咳了起来。

“谁?”华大夫厉声一呵。

千如知道,这回就算小猫也救不了她了,她只好从灶后走了出来,可这华大夫功夫却十分了得,尽管坐着轮椅,却能够一下子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华大夫并不认得她,千如只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说她是御林军的剑术师傅,也是小王子的小姨,怕宫外头的大夫对小王子不利,才想连夜过来看看。

华大夫听了她的解释,嘴角微扬:“原来这皇宫里的人,也能做出这等市井的行径。”

千如一听,便不乐意了,她都坦诚相告了,他居然这般口出不逊,她一生气,便对他动了手,华大夫仅用三招,便拆了她的招数,将她的手反绑在他身前。

千如方才在灶后蹲了好一会儿,眼下又半蹲着被他钳制住,双腿止不住开始哆嗦。

“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能当上御林军的剑术师?敢问姑娘师承哪位高人?真是让人佩服。”华大夫正不温不火地一点一点激怒着她。

千如奋力一挣,甩开了他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怒视着他,她的功夫一大半是寒晔教的,他怎么说她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说寒晔半分不是,千如怒道:“你若再敢说一句,我便要你好看!”

华大夫眉眼一舒展:“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让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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