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的事,就更容易猜测了,安雯代替陆宁死了,因为这两人年纪差不多,身段也相仿,穿上一样的衣服,弄成一样的发型,自然是没人认得出来的,更何况,从三十几楼跳下去,摔得面目全非的,别说安雯和陆宁容貌本来就有几分相似,就算不像,也一样看不出来啊。”
这个案子,一开始,只是陆眉告傅俊逼死她的姐姐陆宁,可到了现在,竟然好像整个剧情都变了,死的人本该是陆宁的,现在却成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而这里面,竟然还牵扯到了那个曾经震惊全国的犯罪团伙,这可是整个性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秦温他自己这会儿都凌乱了,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继续下去了,他怎么能想到,这个案子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内情,早知道会扯上这些麻烦事的话,他就不接这个案子了。
看着证人席上那面如死灰的吴琛,秦温自己都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出来,苏佐说的,或许真的是实情,吴琛或许真的和那个犯罪团伙有什么关系,那陆宁的死呢?别真是想苏佐推测的那样吧?
秦温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苏佐。
法官注意到了,于是就问秦温:“原告律师,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辩方律师?”
秦温咽了咽口水,勉强的摇了摇头:“没有。”
苏佐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法官阁下,我可以继续提问吗?”
法官也颇有些无奈,他自己也没想到案子牵扯这么大,那现在是继续审下去,还是到此为此啊?
不审,总不能现在就当庭宣布傅俊无罪释放,审了,还不知道会审出什么更大的案子来呢。
他看了苏佐一眼,只得说道:“辩方律师请继续提问。”
苏佐转而看着吴琛,又问道:“尸体送回警局,你们自然要采集证据,验DNA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于是,你就利用职务的便利,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血液或者毛发与在死者身上采集到的血液毛发调换,这样一来,检验的结果,自然就如你们所愿了,不管死的是谁,在拿到DNA检测结果之后,她都成为了陆宁,而真正的陆宁,自然是换了一个身份,活了下来,是不是这样的?”
吴琛急道:“不是的,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没有调换过死者的血样,我根本没做过这种事,你无凭无据,不要在这里无赖我,就算吴佳是我大哥又怎么样,我没做过的事,你硬是扣在我头上也没有用!”
苏佐压根儿没打算管他,直接就对法官说道:“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团成员,这可是事关一条人命,我也觉得的确不能就这样大意,随便说说就算了,至于当初跳楼死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安雯,我们暂时也没办法查出来,但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陆宁,却简单得多了。”
法官皱起了眉头:“辩方律师,你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只是推测,但也不能随意诬赖其他人等,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的。”
“我自然知道。”苏佐笑了笑:“我之所以这么说,那当然是因为,真正的陆宁,现在并没有死,她既然没死,那当初在天台跳楼的人,也就不会是陆宁了,既然死者不是陆宁,而另有其人,那跟我的当事人就更没有关系了,只是有些要把死者的身份改成陆宁的人,才更加可疑,不是吗?”
秦温马上站了起来:“辩方律师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你的当事人开罪而已,这不过是你单方面的推测,我们又怎么知道十三年前那死者到底是不是陆宁?难道仅凭辩方律师说的这几句毫无根据的话,仅凭几张照片,就能认定你所说的是事实吗?”
“自然不是。”苏佐笑了起来:“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啊,验一下DNA不就知道了吗?”
“验DNA?”秦温愣了愣:“验什么DNA?”
苏佐慢悠悠地说道:“本案关键的两个人,一个是陆宁一个是安雯,现在我们想要知道的,就是当初死的那个人,究竟是陆宁还是安雯,如果死的是陆宁,那现在,活着的人自然是安雯,可如果活着的人是陆宁呢?那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秦温冷冷地说道:“辩方律师,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既然一直声称说死者不是陆宁,而另有其人,又说可以验DNA,那我倒是要问你,怎么验?难不成,你知道陆宁在哪?”
苏佐笑了:“还真别说,我的确知道她在哪。就按照我刚才的推测,如果死的人是安雯的话,那活下来的陆宁,自然是要借用安雯的身份了,那还不简单了吗?只要找到那个安雯,验一下DNA,就能知道真相了。”
苏佐说到这儿,马上对法官和陪审团说道:“法官阁下,各位陪审团的成员,这件事,不仅关乎着我当事人的清白,还关乎着整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如果死的人不是陆宁,而且安雯,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还死者一个公道?所以我请求法官阁下允许我的提议,让安雯配合警方采集DNA,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当事人的清白。”
法庭里,一片议论之声。
早前坐着旁听席上的安雯,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法官考虑了片刻之后,便提出休庭,要让陪审团的成员讨论一下,给出个结果,再做答复。
半个小时候,法官出来了,宣布了陪审团最后的决定,同意苏佐提出的请求,等他拿到新的证据之后,再重新开庭。
庭审一结束,唐糖马上跑过去,抱住了傅俊,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可忍了好久啊,憋得难受死了,这会儿,根本就顾不上法庭里还有多少人在场了,抱着傅俊就是哭。
真是哭得傅俊心慌慌的,傅俊一手搂住唐糖,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慰道:“小傻瓜,你又哭什么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呜呜……人家担心你嘛,你还骂人家……”唐糖觉得好委屈。
傅俊更无辜啊:“说什么呢,糖糖,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呜呜,你就是,你说我是小傻瓜……”唐糖直往傅俊怀里蹭,眼泪也直往他衣服上抹。
傅俊无奈至极:“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是大傻瓜,行了吧。”
唐糖揉了揉鼻子:“呜呜,这还差不多。”
苏佐咳嗽了两声:“我说学长,我们这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
“走吧,糖糖。”傅俊揉了揉唐糖的长发,含笑道:“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可爱了。”
“哼……”唐糖又扯过傅俊的衣服,擦了擦眼泪:“这是谁害的,都是你不好啊……”
“是,是,是,是我不好!”傅俊捏了捏那水嫩嫩的小脸蛋,安慰道:“回去做蛋糕给你吃,乖乖的,不要哭了啊。”
在法庭上的请求得到允许之后,苏佐自然是马上通知警方,要强行执行让安雯配合验DNA,虽然警方有留底的档案,但苏佐还是想让安雯、陆眉还有唐小果一起验的,这样说服力更强,可等警方去到丁家的时候,根本就找不到安雯了。
最后,陆眉和唐小果的血样虽然是采集到了,安雯却失踪了。
想来也不奇怪,她毕竟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女人,在形势对她这么不利的情况下,她怎么会坐在家里,等着警方过来带她去验DNA呢?
而只要找不到安雯,验不到她的DNA,苏佐这边自然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安雯就是陆宁了,陆宁她自己自然明白这一点,法院给的时间不会太长,如果苏佐一直都拿不出什么切实有力的证据来,法官和陪审团是根本就会相信这么荒谬的推断,这样的结果,对傅俊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陆宁知道,苏佐当然也知道,安雯虽然暂时失踪,但他可没放松,一直让警方盯着和安雯相关的一些人,只要一发现跟安雯相关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这个机会如果就这么错过了的话,以后想要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
苏佐可是一直都在等着这么一个机会,将这个犯罪团伙一举拿下的机会。
……
下午,五点三十六分。
傅俊看了下表,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可以去接唐糖了。
这个学期,唐糖她们的课程更少了,现在唐糖是抽着时间,赶着把广告最后的一部分内容拍完的,下个学期,唐糖不打算再拍广告了,除非是些公益广告。
这样也好,这样小糖糖就有更多时间陪着他了。
傅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傅先生。”阿年进来了:“可以走了。”
傅俊再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五点四十分。
“走吧,到林漠那里,也要六点多了。”傅俊随手把外套拿上,问阿年:“位置帮我定好了没有?”
“定好了,傅先生,位置给您留着。”阿年接过傅俊手里的外套,替他披上。
傅俊突然停下脚步,问道:“阿年,老六那边还一直没有消息吗?”
阿年自然知道傅俊问的是什么,他低声道:“还没有,丁家的人,全都一口咬定,说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老六已经找人盯着他们了,警方应该也在暗中监听他们的通话,如果安雯跟他们有联系的话,一定会查得出来的。”
“知道了。”傅俊淡淡的答应着,又问了一句:“莫然呢,他那边情况怎么样?”
“也找人盯着了,不过……”阿年迟疑了一下,道:“莫然那个小子,似乎很谨慎小心,我们跟踪了他那么久,都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对了,傅先生,您说他会不会真的不知情呢?”
傅俊冷冷一笑:“真的不知情?你说呢?他会不知情吗?”
要说莫然也不知道陆宁现在在哪里,傅俊可真是不信,但现在可正在风头上,莫然不敢贸然跟陆宁联系,倒也不奇怪,等着吧,他知道,某些人,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们会动手,那也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傅俊只带了阿年一个人出门。
他平时出门,也不是经常会带保镖的,一是嫌麻烦,二是没必要。
上了车之后,傅俊就拿手机出来看。
“要喝水吗,傅先生?”副驾驶位置上,还放着一箱水,阿年随手拿了一瓶,递回去给傅俊。
“好。”傅俊接过去,想都没有想,便打开来喝。
阿年透过后视镜,看着傅俊把水喝了下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前方不到一百米,红灯。
这个时间,正值下班高峰期,正拥堵着,车一辆一辆,慢慢的过着十字路口。
傅俊显得有些疲倦,最近医院的事情比较多,他经常都忙到深夜。
阿年适时地说道:“傅先生,您先休息一下吧,到林总那里,我再叫你。”
“好。”傅俊答应着,靠着椅背上,阖上双眸,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还不到五分钟,果然很快就见效了。
看着昏睡过去的傅俊,阿年心跳都加速了,虽然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但他刚才可真是一直悬着那颗心,生怕傅俊发现那瓶水里有问题。
如果被他发现了……
阿年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想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到了现在,他再担心这些事,还有用吗?
趁着前面还堵车,阿年马上下了车,打开后面的车门,把傅俊的手表摘下,想了想,又把他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关机,然后和他的手表一起装进了准备好的垃圾袋,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