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婉清边走边打量起靠山砬子村来。
这个村坐落在几座山涧之中,前后两条街约有二十几户人家,都集中在村子的北侧,是典型的坐北朝南的格局。
家境比较好一点的村民,基本上是住在村子的前道街,近邻主道,后街住着的就是家贫的困难户。
虽说靠山砬子村的住户大都很贫穷,但是贫富之分还是有差距的。前街居住的人家,都是青石板木房子,而后街的住户,那房子一如自家的房屋一样,破败不堪透着几缕悲伤之色。
在村子的南侧,则是约有现代五六个足球场地大小的宽阔场地。这地方除了秋收当做打谷场之外,也可能是村里预留的宅基地。
村里的住户主要是汪姓和周姓两大姓,说起来都是扯着骨头连着筋的情分,可彼此之间的相互算计罅隙并不少。
因此上,这个村的村正是周鸿和,在周家老一辈中排行老三;村里的族老就是汪姓之中最为德高望重的汪丰联,这样一来,汪家和周家都有人在村里掌舵,也就避免了汪周两姓之间的摩擦。
此时,村里南边的场地上,有几个调皮小子在那儿玩耍,一只只散放的杂色土狗满街乱串,间或还能听见嘎嘎嘎……呱呱呱……的鹅鸭杂乱的叫声。
村医周鸿云所居住的地方在村东头第五家便是。他和他当村正的三哥在村里都有一定的威望。这位周家四爷爷不但会医术,而且心慈面善。
汪婉清细细打量已毕,对靠山砬子村有了初步了解。
“婉清,你个死丫头片子,给我站住!”汪婉清正边走边东张西望的功夫,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厉喝,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地尖锐刺耳,就像公里的太监特有的音调。
这声音很不友善,不回头看都知道,来者绝不是自己的友人!
“哼,你让我站住我就得站住?你以为你是谁啊?”所以汪婉清根本就没停下脚步,依旧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周鸿云家而来。
后面的人见汪婉清连头都没回,更别说听她的话停下脚步了,气得几步窜到汪婉清面前拦住了去路,“我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啊?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
拦路者是汪李氏的小闺女汪秀雅,随在她身边的还有汪安氏的闺女汪秀绵,汪赵氏的闺女汪秀梅,周章氏的闺女周桂琴。
各个都才十一二岁的丫头,怎么会具有泼妇的潜质呢?瞧她们那一张张带着怒气的小脸,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是汪婉清欠了她们银子想要赖账不还似的。
“死丫头片子,你耳朵聋了吧?秀雅姐姐喊你,你没听吗?”汪秀绵一边喝骂一边用手指着汪婉清,那手指都快点到她脑袋门上了。
汪婉清人小动作却快,一巴掌就将指着她脑门的手指拍开,那劲道用得恰到好处,耳听着“啪“一声,疼得汪秀绵惨呼一声,小脸都白了,可手背却不见有任何异色。
“啊……”汪秀绵惨叫,仿佛那只手被热水烫了似得被另一只手给捂住了,眼泪都要流了出来,“疼死我,疼死我了。”
她的叫声更加尖细刺耳。
汪婉清撇撇嘴,有那么疼吗?真是夸张,姐姐我打得有多疼我还不清楚吗?当然了,疼是肯定得疼,可也没这么夸张啊。
“死丫头片子,你,你居然敢打人?”汪秀雅仗着自己在家得宠,又好似是同伴中的领头人物,平日里便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傲娇的见人就昂着头,就差黑眼珠没在了眼眶里,只剩下白眼仁。
今儿个汪李氏气急败坏地回到家,站在堂屋里手掐着腰跳脚的大骂,先是骂周左臣那个傻善人今儿个撞了倒霉星,车上装了那么多粮食居然一毛不拔,然后再骂汪宋氏那个老乞婆不得好死,最后骂汪婉清那个死丫头片子是扫把星。
当时汪秀雅正在自己房间里试新衣裙,虽然布料不太好,但是颜色她很中意,是粉红色带着小碎花的粗布料。这块尺头是她那给人做了妾的姐姐被抬走时留下的。
汪秀雅对于能给胡财主做妾,从此是吃香的喝辣的,能穿绫罗绸缎衣裳万分的羡慕嫉妒,她从姐姐坐上小轿被抬走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暗暗发誓,自己大了,也要去给人家做妾,而且找的人家比姐姐还要好上百倍。
今儿个她又把姐姐留下的那块尺头拿出来在身上比划着,准备做一件好衣裳出门时候穿。
一边比划着,还一边美滋滋地孤芳自赏,自己相貌长得不丑,在靠山砬子村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俊俏,这要是再穿上这块衣料做得新式样衣裙,走在大街上,那得吸引多少羡慕的眼光,得吸引多少年轻后生爱慕的眸光?
她这里正美呢,堂屋那边就传来汪李氏破锣般咒骂声。汪秀雅急忙放下审批里的衣料出了房间,一进堂屋就看见她娘骂得已经是嘴角冒着白沫子还没有住口的意思。
“娘,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汪秀雅柔声细语地问着,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汪李氏倒了杯热水。
汪李氏见到心尖爱女,火气小了些,一屁股坐在长凳上呼呼喘着粗气恨恨地道,“还能有谁?都是你七奶奶那个老乞婆,还有她家那个扫把星,活活气死我了。要不是她们,今儿个咱们村的傻大善人就能把米再给咱们家舀几瓢来。”
接着汪李氏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了,在她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都是她的理儿。末了,她又咒骂了几句才算是住了嘴。
“娘,您被生气,不就是我七奶奶家那个死丫头片子吗?您不好出面收拾她,女儿可以啊,您等着,一会儿我就去找汪秀绵,汪秀梅和周桂琴她们几个,今儿个我们几个一起去找那死丫头片子算账,不信打不服她。”汪秀雅很是自信地安慰着汪李氏。
汪李氏看着汪秀雅眼里闪过的那一抹阴狠,不觉心头一颤。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好像是挺厉害的,可是胆量并不大,若是和谁吵个架抓挠一下还是可以,若是真要她将人伤到什么程度,她是不大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