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雪花纷纷,周清琳窝在涌冬苑里打璎珞。自从上次意外后,一切都回复平静。因着即将过年,赵姨娘也被解禁回了院子,回来后先是去胡氏处哭诉自己的错处,又到周老太太的院子日日伺候羹汤,看到周宣时也是老老实实的行妾礼,一副悔改如此的模样。周宣时自是大为心疼,满心疼爱,而周清芸上次看到她回来也像见鬼一般,基本能躲就躲,可以说最近这段时间她过的较为平静。
这种平静在看到了明月的时候打破了,明月不是自己救回来的吗?为什么自己没去找她,这昔日的熟人一样蹦到了眼前?看着黄山调查的小签,明月是赵劲松送来的,送来给周清芸,又是赵劲松!不得不说,周清芸和明月还是真是有缘人,亏得自己还在想明年的那个时候只要不去西山庙会,明月就不会出现,这辈子就让她被无良的哥嫂卖去妓院算了。结果,依然天注定。等等,黄山说赵劲松好像是为了某个贵人将明月送进了周清芸的小院,难道明月进周府不是偶然?某个贵人是个什么样的贵人?
难道有什么上辈子自己不了解的事儿?果然要和苏浙联合,消息什么的太重要了。
平静之下的波澜不光是看到昔日熟人,就连自己这小小的院落,都莫名埋藏了很多武林高手。自己原本不知,偶尔一次黄山回来后,半夜后院噼噼啪啪的过手,黄山自然是力压众人,只是人被抓到她眼前,她只剩下眼晕,居然密密麻麻数十人。
“在下卓明,奉誉王之命,保护周小姐。”一个黑脸汉子领着十个黑衣人跪倒。
“在下蒙口边家边永柱,是应周家大哥要求来保护小姐安全。”一个小矮个子拱了拱手。后面全是短衣襟打扮的汉子。
周清琳看着黄山,黄山身后也站了两名男女,身高身量一般无二。黄山脸有点黑:“这对兄妹是苏老板的故人之子,来投奔苏老板,苏老板让周小姐代为照顾几日。”
周清琳顿时脸黑:“周家可没那么多米粮,除了我大哥的朋友,其他的,哪来的回哪里去!”自然没人听她的,卓明自然不愿来看顾半大丫头,只是王命难为,于是他开口:“我等自是王爷派来,也只能王爷召回。”
周清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看着黄山,黄山摸摸鼻子:“苏老板也不太好商量。”他可忘不了,苏老板磨刀霍霍冲他吼的样子,同时自己也很悲催,还人情还到他这样的,估计也是世间独一份。
“好,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要令。”
苏浙好找,基本上他都在会同居的后院,不是写字就是画画。
“苏老板,好意心领了,没那么多闲钱养闲人,那两个人您留着用吧。”
苏浙头都没抬:“第一不用你养,其次不是闲人。不想西山事情再发生,老老实实收了,黄山武功高强,硬拼硬,胜过他的屈指可数,只是家宅后院,不是拼武力的地方,是我考虑不周。”又点点墨水,勾勾画画。
“这只是一个意外,这本就是我家事,搞那么多人在女儿家院子里,像什么样儿?”
“黄山回到我身边,树灵、树伟在你那,只能这样,没得商量。我还不想好好一个金主儿,被一些龌龊手段给毁了。”苏浙抬起眼,看着眼前的灵秀半大姑娘,怎么忽然长大了这么多。
苏浙放下笔,拿过绢巾擦擦手,“树灵和树伟不是寻常人,树灵擅长易容化妆,只要你想变成谁,给她一副画像,你就能变成谁。树伟擅长追踪,只要给他一点点线索,哪怕此人逃到关外,他也能抓到。你,确定不要吗?”
周清琳眼睛一亮,手拍桌子啪啪响:“那他们是你什么人?故人之子你别蒙我,他们是你手下?你有他们的身契?”
苏浙撇撇她:“高价请来的,我只是一个商人,你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周清琳自然不信,只是见苏浙不再理她,跺了跺脚转身走了,苏浙回头只看见一截坠花绿裙一个旋转出门去,摇摇头。
一会儿,又一张笑脸:“那佣钱谁出?”苏浙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笑脸嫣然一笑,苏浙有点头疼,是不是不应该管她。
誉王不好找,好在有他的贴身侍卫,卓明带她到茶馆去找誉王,誉王倒是简单:“本王的面,做来吃,面端上来,立刻撤人。”
周清琳卷起袖子,在茶馆后厨一顿忙活,猪腿肉自然是买的,但是汤头确是她熬了一个时辰,卓明的任务跟随这一碗面端到主子面前,一起到头。
赵慧兰一直在等待时机,等待可以扳倒胡氏的时机。胡氏怀了身孕成了周府的上上人,吃穿用度无不精细,就连周宣时每天下朝回来也是第一时去胡氏那报道,自己反倒成了见缝插针的人,赵慧兰心中嫉恨难当。赵劲松事败后,被刑部尚书缠的死紧,刑部尚书发现爱子见过赵劲松后就失踪了,任凭他派出多少人去找,一个大活人愣是一点行踪没有。刑部尚书只能缠了赵劲松。
赵慧兰自然不会消停,只是她的计划还未实施就被树灵发现,告知了周清琳。周清琳眯着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当看到被树伟抓来的人,彻底无语。地上的人脸如死灰,闭眼不言,她看了边永柱一眼。
边永柱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蒙口的遮不严,一种毒蜘蛛,被它蛰了,初时会产生幻觉,别人问什么就会答什么,一刻钟后就会浑身灼热难当,中毒之人忍不住撕扯身上衣物,直到撕扯完自己的皮肤为止,光光溜溜,从里到外,从心到皮,是为遮不严,你要不要试试?”
地下之人浑身涩抖,咚咚磕头:“孙小姐,饶命,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行了,收起这套,抓了你来,不是为了知道这龌龊事儿,是要你做事,你以为我平白无故抓你作甚?”周清琳呵斥。
地上的人,是护国公府的人,确切的说是胡氏奶母的儿子,崔海元,胡氏幼年亲切的喊哥哥。赵慧兰是要崔海元在胡氏出门的时候偶遇,装作很亲密的样子游街,又让崔海元做出各种让人误解的亲密动作,妄图诬赖胡氏背夫,勾引男子,继而让周宣时怀疑孩子的出身,一步步打击胡氏,胡氏清高,又是奶母儿子,必不会解释,周宣时文人脾性,好面子又多疑,不会去查察真相,只会在心里酝酿发酵,只要再爆发别的事,周宣时和胡氏关系旋即到冰点。
“你是护国公府之人,怎么会听从一个四品官小妾,还去诬赖自家公府小姐?”周清琳很是纳闷。
“孙小姐,不要问了,奴知道原由却不能说,奴既然已经背主,或杀或寡都听孙小姐的,奴只能告诉您,奴真的是迫于无奈。”崔海元又开始咚咚磕头。
周清琳摇摇头:“啧啧,你真以为你和赵氏的计划能成?你真以为你有个儿子在外面?你这么相信赵慧兰?”
崔海元迟疑,周清琳歪着头说:“赵慧兰的表妹在和你相识的那一年确实怀孕了,可惜她跟随父母回湖州老家,路上感染了瘟疫,孩子根本没有落生!”
崔海元猛然抬头,结结巴巴的说:“孙、孙小姐,如何得知。”
树灵转出身来:“刘家小姐离开京都时曾求赵姨娘收留,但是赵姨娘怕自己名声受损拒绝了刘小姐,刘小姐只能离开。所以赵姨娘知晓刘小姐的身孕,刘家父母也是想离开京都,回老家的时候给刘姑娘落胎,所以不管怎么样,孩子都不可能生。”
周清琳:“如果不是崔娘子跋扈,想来也有不了后面的事儿。”
崔海元低下头思考,微微落泪,最后磕头:“奴,不是没怀疑过赵氏的话,可是奴一辈子就一个女儿,年后就跟着二小姐远嫁江南,她走了就只剩下奴孤孤单单一个人,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凭着我这些年的积蓄,为他娶妻生子,后半辈子享享天伦之乐,我,我也闭得上眼了。
周清琳点点头:“我让树伟沿着当年刘家小姐离京的路线去找,如果有意外收获,当立刻通知你。这位身手和眼力胆识,你想必感受了吧!”
崔海元大喜过望:“奴,给孙小姐磕头了,奴对不起孙小姐。对不起护国公府给我的体面,回去我就跟夫人禀明,听凭发落。”
周清琳摇摇头:“我不需要你被发落,我要你给我办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