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霜华漫地,山岭里静悄悄的,忽然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响起,一群狐狸从草木中钻出来,为首的是一只浑身白毛的狐狸,这只狐狸拖着一簇尾巴,步伐矫捷地领着五六只狐狸朝着岩石上的平台而来。
张源仔细望去,发现领头的白狐身后一共拖着七条尾巴,看来这是一只七尾妖狐,比起很多年前偷赵老道《连山阵》的六尾狐还多一条尾巴,狐狸越来越近,张源先不急着出手,想看看这些狐狸们是怎么修炼的。
张源和徐远帆白日里就来到了这山上,既然已经猜到了狐狸会来这巨岩平台上,那么两人就在岩石后一块不起眼的地方布了个敛息阵,敛息阵可以收敛人的气息,身在阵中,只要没有动作,那么外面的人很难察觉得到。
张源和徐远帆两人躲在敛息阵中,静静地看着那群狐狸在巨岩上拜月,狐狸前爪合在一起,对着月亮作揖,月华更浓,七尾白狐对月亮作揖三次之后,忽然昂首张嘴,自嘴巴里吐出一粒妖丹来,妖丹缓缓飘在空中,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白光。
一群狐狸在妖丹照耀下,开始蜷做一团,微扬其首,对着妖丹轻嘬其口,似在吸取灵气。
张源再不迟疑,祭起剑丸朝着领头的七尾白狐斩去,银白剑丸破空发出剑鸣,将那白狐吓了一跳,那白狐也是反应迅捷,迅速将尾巴抬起挡住身子,剑丸被狐狸那蓬松的尾巴给挡住了,不仅挡住,七条蓬松的狐狸尾巴猛地一卷,将银白剑丸包裹起来了。
不过张源毫不在意,在银白剑丸斩出之际,张源袖中的春燕飞刃悄无声息地贴地而飞,此时春燕飞刃已经到了七尾白狐脚下了,趁着七尾狐没注意的情况下,春燕飞刃猛地发难,对着狐妖的脑袋直斩而去。
狐妖尖叫一声,举起爪子朝着春燕飞刃的剑脊拍去,将飞刃的方向略微拍偏,同时狐狸也是一偏头,刚好躲过了飞刃必杀的一击。
不愧是七尾妖狐,轻松就化解了张源的手段,此时妖狐稍微缓过神来,张嘴一吸,正想把妖丹吸会肚中,却不料张源单手一捏剑诀:“疾!”狐狸尾巴所包裹得银白剑丸猛地发出万千道剑光。
那七尾妖狐用尾巴猛地将银白剑丸扔出来,七条蓬松的尾巴撑成一道大伞,帮一群狐狸挡住了千刀万剐,不过这样的话,七尾狐狸也再没有空收回妖丹了,在一旁蓄势已久的徐远帆将真气凝聚于双腿,猛地发力,从一众狐狸头上越过,一把将妖丹抓在手中。
张源和徐远帆配合默契,在银白剑丸收回万千剑光之际,徐远帆已经取得妖丹。
七尾妖狐尖叫一声,用尾巴将一群狐狸围住,然后七尾狐嘴里吐出一阵黑雾,将一窝狐狸全部笼罩,张源眉头一皱,自己看不透这黑雾,不过双手不停,指挥着飞刃和剑丸对着黑雾劈斩而去。
剑光几乎织成一张大网了,可是斩到黑雾了却没有什么效果,黑雾里似乎失去了一众狐狸的身形,张源心有疑惑,那黑雾中却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个老头子在说话,那声音问道:“早听闻苍梧城驻守大人是个青年俊彦,只是不知二位谁才是驻守大人?”
徐远帆和张源此时一前一后包夹这黑雾,闻言笑道:“那边那位是驻守大人。”
黑雾里的声音回道:“谢了,驻守大人何以杀我?”后面句话是问张源的。
张源脸色不做表情,只是淡淡地答道:“你白日进城,断人大好前程,闹出如此恶劣之事,还问我为何杀你?”
黑雾里的声音回答道:“那书生伤我孙儿的眼睛在前,我到他家里去也没伤他家里人,哎!早知道人族护短,就不该挨着人住。”
沉默片刻后,那声音又说道:“驻守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就此搬离苍梧城,重回深山里去可否?”
张源虽然目前对这团黑雾没有办法,但是却猜测这妖法持续不了多久,不然狐妖不会如此低声下气,不过本来狐妖就没犯下大错,放它回去也无不可,于是张源说道:“放你等一条生路也可以,不过我听说你有一本天书,天书留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黑雾里再次传来声音:“我愿意将天书换回妖丹,谢大人成全。”
妖丹虽然难得,但是于人来说并无大用,徐远帆闻言也是大方,将妖丹抛进黑雾里,片刻后,一本泛黄的书本被一只小狐狸叼出了黑雾,小狐狸几步冲到张源脚下,将书本放下后赶紧又跑回黑雾里去了。
黑雾里再没有声音传来,一团黑雾开始慢慢游走,这就打算要走了。
张源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叫住黑雾,说有事询问,然后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问黑雾里的狐狸道:“以前我曾寻到这么一枚狐狸獠牙,我知道它里面有一桩搏命的法术,可以一直没办法使用,所以想问问你知道这个怎么用吗?”
那黑雾又缓缓移动到张源身前,看清了张源手中的狐狸獠牙后,黑雾叹息一声说道:“这只狐妖不是驻守大人杀的吧?这獠牙里有一项搏命神通,那是狐狸对杀害自己的人的诅咒...”
原来狐狸身上最珍贵之物就是一身的皮毛,人族贪婪,总是猎取狐狸皮毛做衣服,许多狐狸就因为这一身皮毛丧了命,因而有狐仙创造了一种神通,将自己的一枚獠牙取下祭炼,如果以后自己丧命于人族手里,那么这枚獠牙会自行飞出将皮毛刺得千疮百孔。
这是一项只在狐妖间流传的术法,皮毛和獠牙是一体所生,冥冥中自有联系,在狐狸死后,只要狐皮出现在獠牙的十丈之内,那么獠牙一定会将狐皮刺穿,如果被取下的狐皮已经被做成了衣服穿在身上,那么穿衣服的那个人多半也会被獠牙刺成筛子。
张源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这獠牙已经被种下狐狸的复仇意志了,怪不得自己操纵不了,这项法术神通听起来很厉害,可是却没有多大的实用价值,自己上哪儿去找死去狐妖的这张狐皮?还要做成衣服,给仇家穿上才能使用这枚獠牙?
黑雾中传来一声叹息,那苍老的声音继续说:“獠牙既然在驻守大人的手上,那也是缘分,今希望大人能妥善对待它,老朽告辞。”说罢黑雾就慢慢朝着树林里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