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树要结婚了,自然先要将小院整治翻新,院子施工期间杂乱吵闹,张源只得暂时搬到衙门里去住,幸好衙门里本来就有一个小院是专门招待驻守仙人的,也不用麻烦知府老爷安排了,张源自己就收拾行李搬进来了。
不过如此一来,黄瑾儿倒是来得勤了,几乎每日坐班时,没事就到来找张源,给张源烧壶茶、送盘点心什么的,这么一来二去,两算是熟了。
让张源失望的是,黄瑾儿大小姐并不是看上了自己,这妞子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是为了让自己带她去看怎么降妖,张源肯定不答应,降妖之事太过危险,自己仅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说了,人家堂堂大家闺秀,她家里人估计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冒险。
这天,府衙接到一桩恶鬼吃人的案子,赶紧递交给了黄瑾儿,黄瑾儿看完案卷之后,也是急匆匆地来找张源,案情恶劣,亟需处理。
在小院里,张源见黄瑾儿大小姐着急忙慌的,也是严肃起来,接过案卷看完之后,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案情并不复杂,事情的苦主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小孩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再加上父母,一家共五口人生活在山里,平日里就种庄稼和打猎为生,小男孩的姐姐今年一十六岁了,父母正张罗着要嫁女儿,没想到这个女孩突然发急病死掉了。
小男孩的父亲因为担心这病会传染,当天就将女孩埋葬了,就在那天夜里,忽然有人敲门,父亲问是谁啊,原来是女孩回来了,在门口急促地敲门,还不停的哭泣,一家人都被吓坏了,不敢去开门。
第二天白天起来一看,门外没人,再去女孩的坟地去看,女孩的尸体已经不在坑里了。
第二天深夜,门外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依旧是女孩的声音,只不过女孩已经没有再哭泣,只是幽怨地说着自己又冷又饿,一家人依旧是惊惧异常,但是这个八岁的小男孩,听姐姐说得那么惨,心生不忍,又对姐姐太过思念,于是就趁大人没注意,悄悄拔掉门栓。
门外果然是姐姐,只是这个姐姐已经和往日不一样了,她变成了一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恶鬼,恶鬼冲进屋子里来,直接冲着家人而去,大开杀戒,小男孩吓坏了,趁着哥哥在和女鬼搏命的时候,赶紧跑出来,打算去找邻居求救。
小男孩一口气跑了五里多地,才到了邻居家,因为跑得太急,一进门就晕倒了,等小男孩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邻居召集了附近的青壮一起前去案发现场,只见残肢断骸散落满地,一家三口已经被吃得只剩一些零碎了。
乡民们知道这是恶鬼所为,开始担心起恶鬼会再次犯案,于是就带着小男孩进城来报官,希望官府的驻守仙人能出面解决掉恶鬼。
张源看完案卷,心里也是沉重异常,一般恶鬼害人都是害仇人,或者是素不相识的路人,很少有恶鬼会残杀自己的亲人,这恶鬼行事违背伦常,天理难容。
案发地离苍梧城并不算远,就在苍梧城西北,小半天路程就到了,张源让衙役帮忙备好马,自己穿戴整齐就要出发,那黄瑾儿却小脸煞白地张开双手拦在马前,说自己想去看看。
张源想了想,案卷上记载,那小男孩的哥哥尚能和恶鬼搏斗半晌,让小男孩得以跑脱,说明那恶鬼战斗力并不高,想来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才是,又想起自己在山上时,对于景明子先生去降妖时的好奇,于是就同意黄瑾儿同去的请求。
正准备喊衙役再备一匹马,那黄瑾儿却是直接摆摆手,说自己不会骑马,只能和张源共骑一匹马,张源也不多矫情了,牵着马就要走,黄瑾儿赶紧从自家丫环手里拿过一顶纱布笼罩的笠帽,瞪了一眼欲言又止、泫然欲泣的小丫环,转身急忙追了出去。
张源牵马出了城,随即翻身上马,再一伸手,将黄瑾儿拉上马来,平日里看黄瑾儿身量也颇高,此时与张源共骑一匹马,算是偎依在张源怀里,竟有了种小鸟依人的感觉,看来女孩子的身量都是能看不能比的。
张源止住了心猿意马,一门心思放在了驭马上,马儿小跑着离城而去。
马背颠簸,对于黄瑾儿尤其折磨,俩人分坐马鞍本来就不舒服,黄瑾儿被张源身体这么一贴着,瞬间僵硬起来,也不会随着马背起伏调整身体姿态,那可真是难受至极,张源也感受到了黄瑾儿身体的僵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干脆自己下马步行吧!
黄瑾儿是个要强的人,见张源要下马步行,知道是自己拖累了他,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但是语气还是很坚定,就是不要张源下马,毕竟案情紧急,如果下午没赶到地方,说不定晚上恶鬼又要出来害人。
幸好在路上遇到来城里报案完返回乡下的一众乡民,乡民们早上来城里,中午录完案卷,这下还在回家路上,被拍马赶来的张源遇到了,张源松了一口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牵着马儿和乡民们走在一起。
马背上的黄瑾儿也是松了口气,不过那么多人走路她骑马,黄瑾儿也是羞得不行,赶紧取了挂在马鞍上的笠帽带上,放下纱巾遮住了脸,脸色羞红之色方才褪去。
张源亮出了衙门给的身份凭证,一众乡民知道官府那么快就安排仙人过来了,也是激动不已,此刻张源脸上肃静,开始询问乡民事情的细节。
一众乡民推出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正是此次案件的苦主,他红肿着双眼,声音嘶哑,所幸神志清醒,张源问了案情经过,都能回答上来。
原来,就在三天前,小男孩的姐姐突然说肚子痛,家里人就让她先回床上休息,到了夜里,姐姐痛得厉害起来,在床上挣扎,父亲和哥哥俩人都摁不住,姐姐挣扎到夜深了才算消停,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姐姐感觉好多了,都能起床打水洗漱了,谁知刚吃过早饭,姐姐病又发了,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口吐白沫,两脚一蹬就没气了,一家人都很难受,到了下午,小男孩父亲就在后山找了块地,挖坑将女孩埋了。
接下来的事,案卷里写得很清楚了,被埋的那天夜里,女孩就回来了,敲了一夜门,哭了一晚上,天快亮时就不在了,第二天夜里又来敲门,这次没哭,就只是诉说自己多冷多惨,当时家里的哥哥和父亲扒到窗口去偷看外面情况,母亲自己蹲在墙角哭泣,小男孩听着姐姐的声音,就伸手把门栓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