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俩少年就起床了。
洞厅左边的通道里是两间卧室,景明子住一间,张源和陈逸群住一间,洞厅右边的通道里则是伙房,俩少年起了一个大早,然后赶紧生火烧水,待到天亮水热之时,景明子也才施施然走出卧室。
用热水洗漱完毕之后,景明子带着俩少年走出洞府,爬上山顶,山下已被雾气包围,只有寥寥几座山头探出雾海。
景明子等三人找了块石头坐下,远处朝阳给雾海镀上一层金色,景明子凝滞半刻,忽然嘬口轻啸,声音越来越亮,一刻之后方才闭口。
再看景明子,双目明亮、皮肤隐隐流动光泽,张源盯着这位仙师,昨晚光线太暗,没看太清楚,现在才发现仙师眉目间全是书生意气,给人感觉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陈逸群忽然也出声大吼起来,不过只是简单吼了两声就没气了,远远比不得景明子的一刻钟。
轮到张源尴尬了,自己这是要不要跟着吼两声?
景明子没让张源为难下去,只见景明子目视远方,淡淡地问:“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是对俩少年问的,陈逸群先开口答到:“如果没有拜入师父门下,那我可能就是读书考科举,然后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张源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被景明子仙师提问,所以没说话,但是陈逸群说完后,景明子和陈逸群都看向张源,张源只好答到:“我的想法很简单,我想在苍梧城里落下脚,再努力攒一笔钱,争取自家孩子以后也能读书做官。”
陈逸群感觉张源在占在自己便宜,白了张源一眼。
景明子笑了笑说:“佑之,你怎么会觉得科举好考?当年为师未修持之前考过一次科举,结果自然是没能考上,这才有了后面的修炼之事。也不知当初的落榜对我来说是不是件好事。”
然后景明子又谈一口气,指着远处的山峰说,人活一世,都想着往上爬,殊不知就像这山一样,高处只比低处小,风儿也就越大,更有甚者,山顶泥土草木皆不能存,只剩那冰冷坚硬的山石。
陈逸群在旁边说了句:“高处不胜寒!”
景明子听到后好奇道:“确实是这个意思,这句话你怎么想到的?”
陈逸群高声回道:“这是去年苏大学士写的词句,已经传遍天下了,想来是先生不理俗物,所以没听过吧。”
景明子问清楚情况后,不免叹道:“这苏大学士也是个妙人,这句话简单五个字,却也说尽了我刚刚说的道理。”
景明子不再看远方,而是盯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说道:“入我门者,需得扶危济困,斩妖驱邪,虽隐居山野间,但也要心系凡尘世,不可以因为高处不胜寒而忘却脚下万仞土,只要学有所成,都要尽力护一方平安,你们可能做到?”
陈逸群响亮地答道:“能!”
张源也郑重地点点头!
景明子又道:“我是中洲真一宗门下第四十三代弟子,受当朝国师玄清道长所托,到苍梧城驻守十年,助苍梧城军民诛杀妖邪....”
原来景明子是国师请来坐镇苍梧城的,十年之期已经过了八年,国师玄清道长日前来信,说目前还没有找到可接景明子班的下一任驻守人,希望景明子能多在苍梧城待上几年。
但是景明子所在的真一宗在三年后有一场门内的大比,宗门内的大比就向凡间朝廷的科举,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三年后景明子是一定要回宗门去的,但是苍梧城这边虽然妖邪闹事者少,却也不可一日无修炼者看守,景明子的宗旨就是扶危济困,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在一番思虑过后,景明子才决定了这次收徒。
景明子在六年前就炼制了一枚剑丸,剑丸只需注入灵气,便可随主人心意杀敌,景明子正是需要教一个会使用剑丸的徒弟出来,代替自己驻守苍梧城,不过没料到陈逸群叫上了张源,景明子看张源资质、心性均是上等,所以心中也默许张源可以旁听。
不过张源也仅仅只是旁听,景明子只收了陈逸群这个弟子,张源只能做旁听。
景明子耐心向陈逸群和张源解释,原来修炼界有这么一条规矩,修炼者得有自己的传承,没有传承的散修会受到很多限制,而每个有传承的修炼者只能收一名弟子,除非能在自己宗门内当上掌门这类的高阶职务方可多收几名弟子。
掌门或宗门长老能收几名弟子,已经成为了衡量一个宗门实力的标志了。
像景明子这样的在宗门内没有职务的修炼者,只有收一名弟子的名额,而陈逸群和张源虽然资质都不差,但是景明子是先看上了陈逸群的,张源这个后来者只能做旁听。
景明子对张源说:“我对佑之的教导你都可以听,你有问题也可以来请教我,但是我不会助你洗筋伐髓,你也不能使用我真一宗的名号行走江湖,你可清楚。”
张源赶紧回道:“弟子明白,能得先生教导,已经是小人前世修来之福,不敢奢望其它。”
景明子颔首,对于张源这一声先生的称呼很满意。
定下身份之后,景明子开始对两个少年讲述怎么修炼。
修炼的目的即是使自身强大,有的人希望自身能长生不死,有的人希望自己能白日飞升,而有的人仅仅是希望自己强大后能做随心所欲、不拘于矩。
但不管修炼目的是什么,修炼的入门都是一样的,引灵气入体,然后储气、锻体,使身体能扛过三灾五病,然后再闭关感悟等修炼使心神强大、能外邪不侵,之后才能算是跳脱凡世外,能得逍遥长生。
俩少年听得津津有味,陈逸群问景明子,修炼的境界怎么分?以往听说书先生说的什么炼气筑基、金丹元婴是不是真的?
景明子道:“确实有炼气筑基、元婴金丹等境界,不过和民间传说的不同,境界和修为并不挂勾,刚刚我说过,每个人修炼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求长生的多是养生之术,少斗战之法,他们从入门开始便是炼气,等到身体里的元气积累圆满了,便能在体内化成元婴...”
“...又比如学炼丹的修者,喜欢搜集天才地宝来炼制丹药,当体内的药力过剩之后,才会在体内形成金丹,金丹于养生斗战皆是无益,不过等其境界有所提升之后才能将金丹消化,故修炼者中会有杀人夺丹的事。”
“说到底,修为很难用某个境界来划分,有的修者炼丹、炼器、画符箓,有的修者炼体,有的修者炼心神,不同的修炼会出现不同异处,而这些异处落在凡人眼里,就仿佛境界的存在,凡人们就臆想元婴比金丹厉害这样,可一个是药力过剩凝结成丹,一个是抛开肉体之躯以元气凝结成婴,不能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