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真知道错了?”蒋婷反常的没有将二人叫起来,斜睨着她们俩问道。
“嗯,奴婢们真的知道错了,求姑娘责罚。”恋绣和知画脑袋触地竟不敢抬头看她了。
“知道错了就好。”蒋婷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又道:“你说你们两个不忠心的奴才,姑娘我还能用吗?要不,姑娘我把你们送给爹爹算了吧。反正你们更听爹爹的话,而现在我又有了王嬷嬷和郑嬷嬷。你们两个在我这里,倒是可有可无了呢。”
知画和恋绣听了这话心中满是恐慌,连连磕头认错,泪流涕下的求道:“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不听姑娘的话了,求姑娘不要赶奴婢离开……”
蒋婷冷哼一声,厉声道:“你们二人三番两次的背叛我,我还要你们何用?虽说爹爹万事都是为了我不错,但你们既然跟了我,就是我的奴才。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对我唯命是从,反而偏要去听爹爹的话,又置我于何地?”
知画恋绣匍匐于地,痛哭着听她训斥,甚至不敢再出言求饶。虽然姑娘日常总是平易近人的,但她发起火来却气势迫人,让人不敢升起丝毫反抗之心。
她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一个十一岁少女所威吓到,只能在心中相信姑娘这是威仪天生了。她们之前虽然答应了姑娘,只奉她为主,但老爷是姑娘的亲爹啊,她们又是老爷买来的……现在她们方知,姑娘说的话,不能因为她年龄小就不当真啊。若想一直跟着姑娘,就非得只认她一人为主才行!可她们之前,却没将这一点儿真正记在心里。如今两人当真是悔不当初了。
“你们现在看着姑娘我有了比你们更有用的人了,才开始害怕我会赶了你们。如此势力的心思性情,姑娘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们了!”蒋婷满脸掩不住的轻蔑,又道:“你们以为我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便能随意敷衍欺蒙吗?你们以为我还是个孩子就可以随意的阴奉阳违吗?你们自己说,姑娘我待你们如何?”
恋绣和知画顿时大哭:“姑娘待咱们极好……”
蒋婷轻轻笑了笑,道:“你们还有点良心嘛。我还以为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呢!枉费我一片真心的待你们,却没想到竟差点儿养了俩白眼狼出来!”
“姑娘息怒,奴婢们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恋绣和知画心中恐慌不断蔓延,只知哭求不已。
蒋婷点着两人,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只不过是听了我爹的话罢了,所以有些冤枉啊?”
“奴婢不敢……”恋绣和知画连忙摇头不敢喊冤。
“哼,你们有什么不敢的?”蒋婷怒道:“你们若不是觉得自己冤枉,为何当日不像现在这样主动认错求饶?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会因为我爹的威吓而敷衍我,将来便极有可能同样因为他人的威吓而背叛我!你们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姑娘我可是真的不敢再用了!行了,你们也别再我眼前跪着了,我看着心烦。要跪就出去跪吧。总之,明日我会向爹爹言明,你们两尊大神啊,姑娘我用不起了!”
“姑娘……”
“滚出去。”蒋婷淡淡的看着哭的满面苍夷的两人,语气冷的如这冬日里的寒冰一样。
恋绣和知画不敢再多言,只得退出了房间,当真跪在了门外的檐廊下。
蒋婷看着二人出去了,深深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她不是残暴的人,因此也非常不忍心如此责罚那两个丫头。可这府里,已经不是只有她和老爹两人的时候了。温氏虽然现在不得宠,但她还年轻,万事难料。
虽然老爹现在疼她疼到了骨子里,但当未来蒋府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温氏的地位必定不像现在这般可有可无。到时候,若是她身边的人都不能对她忠心,难保她一定还能像现在这般逍遥快活。她此生并无过多的奢望,不过是希望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辈子罢了。
若以后,事情有了变化,她大不了万事不理,关起月季院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完了。但怕就怕她不去惹人家,人家却来惹她啊!如果她连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收服不了,以后又如何坦然面对那可能出现的风雨?
虽然王嬷嬷和郑嬷嬷顺利的与她达成了一致协议。但蒋婷冥冥中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点儿。就算她在自恋一点儿,也不会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将那两个人尖子折服了。这事儿里,或许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吧。
不过王、郑两位嬷嬷是老爹亲自找来的,人必定是错不了的。所以即使她心中仍存有疑惑,但还是决定相信她们俩,毕竟她有着前世十几年的印迹,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一些思想和行事做法。如今有了两位宫里出来的嬷嬷在身边出谋划策,想来以后的日子里,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小心闯出什么大祸来了。
唉,想要过上真正舒心的日子,非得要这般事事都打算清楚了才行啊。
蒋婷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又看了看门口外头低泣着跪在檐廊底下的恋绣和知画,心里忍不住泛上些心疼来。现在天气这么冷,两人就那么跪在地面上,也不知道腿脚上会不会得了寒症?
“咳咳,来人!”蒋婷忍不住对着外头叫人。
以往蒋婷不喜欢有人随便进来房间,能够随意进来的便只有恋绣和知画两人。如今两人都跪在外头呢,是以整个房间里,竟然就剩下了蒋婷一人。她有心想让小丫头找两个厚垫子给恋绣和知画垫着,都没人可吩咐的。这让蒋婷心中不免觉得有些郁闷。
外头经常进来传话的小丫头听到了蒋婷的叫声,她站在门前看了看跪着的知画和恋绣,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进了门,低着头不敢看蒋婷,声音打着颤的问道:“姑、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蒋婷气闷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很想说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这么害怕吗?她也没心思跟这小丫头罗嗦了,直接道:“给那两个愿意跪着玩儿的找几个厚垫子去,别跪出毛病了,回头再跟外人传我们蒋家待下人刻薄。另外,姑娘我没心思吃晚饭了,让人打水来,我现在就要沐浴休息!”
小丫头诚惶诚恐的出去了,先去找了人,抱来了六七个厚厚的垫子让恋绣和知画垫上了,才又忙忙呼呼的去厨房找苏姑姑传话,说姑娘要水沐浴,不吃晚饭了。
苏姑姑原本以为蒋婷是真怒了,本打算去找蒋婷替恋绣和知画求求饶的。不过她一看两人身子下头的厚垫子,心里便有了数。对那小丫头道:“你去跟姑娘说,今天我做了土豆粉,若她真的不吃的话,那可就便宜咱们了。”
最后蒋婷还是屈服在土豆粉的诱惑下,决定还是吃过了晚饭再休息。苏姑姑做好了酸辣粉和酥脆的油饼,还有几样美味小菜之后,也没叫小丫头,亲自拿食盒装了送到了蒋婷的房间。
蒋婷一看是苏姑姑亲自送来了,赶忙迎了上去:“苏姑姑您怎么亲自送过来了?”
“姑娘你今日发了这么大火,小丫头们吓得都不敢露头了,可不得小的亲自给姑娘送过来吗?”苏姑姑虽然是蒋家雇来的厨娘,但本身出身并不低,是宫中一位御厨的女儿。因为她本身不喜女红才艺,只喜欢做菜,所以倒是继承了父亲的好手艺。
蒋邕为了能将她雇来给蒋婷做菜,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的。如今苏姑姑在月季院里做厨娘,她的夫君在侯府里做账房,一家子都做了蒋府的供奉,已经是明确打上了蒋府的烙印了。因此蒋邕和蒋婷,对她们一家子,都算是比较信任的了。
而蒋婷本身算是个吃货,又时常窝在厨房里跟苏姑姑一起研究新菜式,因此对苏姑姑还有着亦师亦友的情意。所以,苏姑姑跟她说起话来,比其他的下人们便要随意的多了。
“姑姑这是故意笑话我了。既然姑姑来了,那就陪我一起吃吧。唉,现在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吃太孤单了些。”蒋婷半是撒娇半是遮羞的拉着苏姑姑不放手。
“既然觉得孤单,干嘛还非得这样折磨自己?让她们起了不就行了?”苏姑姑白了蒋婷一眼,倒是没走,真的坐下来陪她一起吃了。
蒋婷叹了一声道:“我也是没法子啊。不磨磨她们的性子,我怕以后自己真的就不敢信她们了啊。”
苏姑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啊,就是人小鬼大。差不多就行了啊,别这么折腾自己。要是真恼了她们,便直接撵了就是。何苦这么让自己不开心呢?”
蒋婷又叹一声:“还是舍不得啊!”
“心慈手软!”苏姑姑又白了她一眼,帮她盛好土豆粉,分好了小饼,连声道:“别那么不开心了,吃饭吃饭!若你吃的不开心,可就枉费我一番心意了!”
当下蒋婷也不再多言,开心的与苏姑姑一起享用起美食来。
当晚,午夜时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蒋婷还是起了身,打开房门看着仍旧跪在檐廊下冻得瑟瑟发抖的恋绣和知画,冷声道:“行了,回去靠着炭盆暖和暖和去吧!若再有下次,姑娘我非得撵了你们出去不可!哼!”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冷哼声,蒋婷砰的一下关了房门,一直吊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这回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