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凉月,信国封地下了几场凉雨。
驿站
“夫人,信王府那边来人说,呈鸾殿今日可以去探望冶和夫人遗容了。”莫润悄声走到书房看书的辛夷面前,低声向她传递着呈鸾殿那边的消息。
“是吗?问清楚冶和何时下葬了吗?”辛夷继续盯着书上的文字,心不在焉的问了莫润一句。
“这个……奴婢并没有听说。”莫润低着头略有些紧张。
她记得曾经就有一个侍女,因为回答不上来辛夷夫人的问题,被辛夷夫人直接拉出去鞭打至出血,扔到滚水中熬汤了。
“没有听说就再去查,这还用我教吗?”辛夷拿来挡在面前的书,平淡的目光轻轻落在莫润身上,吓得她脊背浸出一层冷汗。
“是,奴婢知道了,不过夫人,奴婢听说,王上准备把自己的贴身佩剑陪葬给冶和夫人,说是……说是……”莫润看着辛夷眼眸里翻滚着的阴沉与怒火,很识相的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下去吧。”辛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里的书都快被自己抓变形了。
书房门“啪嗒”一声被关闭了。
辛夷看着手下寺庙里求来的清心咒,讽刺的勾唇笑笑,拿起一旁的火匣子,一点点将之燃烧殆尽。
“留给她陪葬?”辛夷看着一点点消失在烟火里的书页,眼神空洞悲凄。
“既然不留给我……那就谁也得不到好了……”
次日。
信王府呈鸾殿。
“王上!冶和夫人棺匣里的佩剑不见了!”侍奉冶和夫人的侍女鱼茵慌乱的跑到信王韩群面前,满脸焦急。
她不明白,在这戒备森严的信王府,竟然还有人能把手伸到呈鸾殿。
“你说什么!”韩群闻言立刻加快脚步走到呈鸾殿正厅的棺枋前,一只手大力推开棺盖。
只见之前还尸身完好的冶和被泡在一滩不知名的黑色液体中,满脸密密麻麻的尸斑,几乎都要让人看不出来她生前的容颜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群不忍再看下去爱妻如此面目全非的容颜了,冲着满屋子的侍女就是一阵怒吼。
“奴婢们也不知道啊,明明昨晚上大家都守在这里……”鱼茵看了看四周一同和她照顾冶和夫人的侍女,头次觉得她们的面容竟是如此的陌生。
夫人生前待她们那么好,死后这里却出了内奸。
“罗成!”韩群死死的看着周围跪着的侍女和身后被人毁了的爱妻尸身,冲着殿外大喊一声。
“大王。”罗管事听到韩群叫他,霎时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立刻给我封闭全城!一经发现有人身上带有我贴身佩剑者,格杀勿论!”
……
“夫人,您看这些东西都一个上午了,眼睛该歇歇了。”莫润看见坐在桌案前,盯着桌上佩剑一动不动的辛夷,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如果放任她这样坐一天,夜里她腿疼腰酸的时候,来回折腾的还不是自己?
“莫润。”辛夷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劝告一般,静默了片刻,张嘴叫了她一句。
“你说……这把佩剑跟着他从一个小喽啰走到现在,为何他这么容易就给那人陪葬了呢?”辛夷伸手触碰桌案上的那把剑,声音沉哑的如同六十岁的老妪。
“夫人说的是……信王那把佩剑?”莫润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夫人竟然偷拿了大王给冶和夫人陪葬用的佩剑。
“他曾经说过……要给我的啊……”辛夷轻柔的摸着手下的剪穗,眼里莹光满溢,半是怀念半是伤情。
“……”莫润看着辛夷状似痴狂的模样,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等禁忌的内容,一旦辛夷夫人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就要遭殃了。
倒不如……假装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