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岳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含笑没有跟上,回头,不见了含笑的身影。
他惊出一身汗,这闯祸精,去哪儿了?
必须尽快找到她,否则她真有可能惹出大祸。
他连忙捂住肚子,对公公说道:“对不起,请留步,何处有茅房?”
公公停下来,指指西面某个方向。
“请公公稍等。”般岳朝西面大步走去。
他不是去找茅房,而是去找含笑。
这个不懂事的家伙,难道不知道宫中不能随便乱走吗?万一被人当作刺客抓了怎么办?
此时含笑循着鸟声,往东走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处古朴的小平房前。
那鸟儿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挂在平房敞开着的窗户上。
小鸟个头并不大,全身绒黑,隐约闪着铜绿色的金属光泽,翅膀尖有雪白的斑纹,嘴与脚都是黄色的。
最亮眼的是他额头之上翘着一簇浓密的羽毛,就像个威武的公子似的,头高昂着,很有气度。
“帅哥。”含笑跟它打招呼。
它似乎受到了挑衅,生起气来,胸部以上的毛发蓬松开来,立即变大了一倍,如同披着战袍。
“怎么你也是个小气包子,这么容易生气?是不是因为被笼子关着的缘故?”含笑嘀咕。
“它不是帅哥,是八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纠正她。
她透过鸟笼,看见窗户内有个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那人胸前系着白围裙,中年人模样,面色红润光亮,一看就是个很会保养的大叔。
“八哥?这名字很配它,是大叔您给它取的名字吗?”含笑问道。
那人恁了一下,问:“你是谁?”
“含笑。”
“哦——”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所耳闻。”
“就连您也听说了我?”含笑吃惊地说,“京城好小。”
“京城小吗?难道你见过更大的地方?”那位大叔看上去不太服气。
大约在他心目中,京城乃天下第一大京城,容不得别人说它小。
“没有啦,我是觉得像我这么默默无闻的小女子,都能被您知道,所以这世界好小。”含笑解释。
“或为缘分。”大叔的嘴角露出笑容,问道,“你为何说八哥关在笼中会生气?”
“换做是您,您愿意被关起来吗?”含笑反问。
那位大叔想了想,回答:“放它出去,它会很危险。”
“难道危险,它就不愿意在天地间自由地翱翔了吗?”
大叔凝视着她:“你把自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那是当然。”含笑回答。
自己在大海里自由惯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骑鲨鱼,斗怪兽,只是来到陆地,才体会到了牢笼的滋味。
“那你认为什么才是自由?”大叔问。
“至少别搞什么足不出户。”
“难道淑女不该这样吗?”
“那是你们男人强迫她们这么做。”
大叔目光敏锐地盯着含笑:“这么说,你不愿意被养在深闺?”
“你当我是小鸟吗?”
大叔笑起来:“你这张嘴,比八哥还厉害。”
“我可没它会唱歌。”含笑说着,看向八哥问,“你说是不是,小帅哥?”
“帅哥,帅哥。”八哥唱起来,蓬起的羽毛渐渐收拢,黄黄的眼睛中那黑亮的眼珠炯炯有神。
含笑被它惹得笑起来,问屋内那人,“大叔,这是您养的?”
“是啊。”
“您真厉害,把八哥调教得这么好。一看您就是位能人。您是这里的疱人吗?”
大叔点点头。
“可以进去看看您的厨房吗?”
“当然。”
含笑进去,一下子就被里面的场景吸引住了,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里面竟然那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厨房,有十几个人在那里忙碌。
但厨房不像厨房,而是花园般的陈列室。
陈列的都是最精美的厨房用具。
就算是灶台,感觉也是雕工精美的艺术品。
“这就是著名的御膳房吗?”含笑好奇地东张西望。
“不,这不是御膳房,只是寝宫内的一个小厨房。”大叔看似谦虚,语气却含满自豪。
“能在这里做事,那是享受。”
“真的吗?”大叔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忙碌着的御厨,小声说,“你认为他们也觉得很享受吗?”
“那是自然。如果我能给您打下手,幸福死了。”
“那试试?”
“好啊。”
含笑跟着他学做吃的,两人开心得不得了,有说有笑。
李公公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刚要开口,看见含笑,闭口不言了。
“什么事,李公公?”大叔瞥见李公公,问道。
“大家都在找含笑姑娘,原来在这里。”李公公回答。
含笑听见,忽然想起了般岳:“糟糕,我忘了一个人。”说着转身要去找他。
“没事,含笑,”大叔叫住她,“你是在找般岳吧?让他来这里一起玩。”
含笑惊讶地说:“您连他也知道?”
“你俩都有名。”大叔笑着吩咐李公公,“去把般岳找来。”
李公公连忙小跑着离开,心里头犯嘀咕,自己还从未见过皇上这么开心过。
般岳随着李公公来到小御膳房,八哥忽然开口:“帅哥。帅哥。”
含笑咯咯咯笑起来,小声对大叔说:“喊般岳做帅哥,这位八哥看走眼了。”
“难道你认为般岳不帅?”大叔问。
“板着脸叫做帅?不吓死人才怪呢。我看他还不如您帅,您脸上的笑容比他帅多了。”
大叔哈哈大笑。
般岳进来看见,吓一大跳,含笑怎么如此放肆,跟皇上在一起揉面团?
只见她弄得鼻尖上也沾着面粉。
他连忙下跪:“臣拜见圣上。”
含笑这才明白,大叔是皇上,赶紧放下面团,也跟着般岳下跪。
“你们都起来吧。”浦玄皇笑容满面,声音也很慈祥。
般岳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点点。
含笑麻烦不断啊,不过似乎没有惹怒皇上。
“般岳,你可会做饭菜?”浦玄皇问。
“报告皇上,臣不会。”
“得学。来,一起做。”浦玄皇吩咐。
御厨连忙送了一条围裙过来给般岳系上。
“男子汉大丈夫,要上得厅堂,也下得厨房。含笑,把面团给他。”浦玄皇语吩咐。
般岳只好加入揉面的行列。
“般岳,朕的八哥一直被关着笼里。本来朕以为它生活得很惬意,可是含笑非常同情它,你怎么看待朕的八哥?”浦玄皇忽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皇上是爱护它。而且在皇上的庇护之下,没有谁比它更幸福。”般岳回答。
含笑翻翻眼珠子,切,马屁精。
“看来你与含笑的观念不一致啊。”浦玄皇精明地说道。
般岳看看含笑,心想,她一定又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反对足不出户的而话题了吧?
“其实,我与含笑只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但目标是一致的。”
“什么样的目标?”
“结婚。”
含笑立即瞪着他:“是这样的吗?”
“当然,”般岳对她挤眼睛,示意她少说话。
含笑忽然想起来,般岳千叮嘱万警告要自己少说话,可是自己一来就对浦玄皇说了太多的话,这会不会有很坏的影响?
那就随便般岳去胡诌吧,反正俩人可以窝里斗,但是一定要一致对外。
浦玄皇似乎不太相信般岳的话,问道:“听含笑所言,自由甚于生命,你能容忍她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要能保证人身安全,她想怎样就怎样,只要她开心。”般岳回答。
含笑感觉自己都看不懂般岳了。
他对外说话好好听啊,可是在府内,他连说话都要呛自己,啥时做到过只要自己能开心就好?
浦玄皇又问含笑:“那你为什么看着八哥会感慨那么多?”
“呵呵,无病呻吟嘛,皇上,您不知道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吗?没有人的头发比我更长的了的吧?”含笑自嘲。
浦玄皇笑起来:“你俩都很会说话。”
不过这次,他的笑容有点不自然。
般岳也觉得皇上话里有话,不敢轻易发言了。
气氛有点闷。
“含笑,你替朕带八哥去溜溜弯,它最喜欢散步了。”浦玄皇打发含笑走。
“好咧。”含笑求知不得,赶紧提着鸟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