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让人把狱长叫来。
狱长颤颤巍巍地跪下。
“含笑乃朝廷重犯,本宫再次重申,一定要好生伺候。”太子威严地吩咐。
“殿下,您放心,小人伺候得好着呢。”狱长讨好地说道。
“好个屁!她这么一副娇弱的身子,躺在冰凉的地上,连点干草也没有,那怎行?”
狱长面露委屈,解释道:“不是小人不给,是她不要。她说被褥上有虫子。”
“蠢货,其他人用过的能给她用吗?”
“殿下,冤枉,小人买了新被子给她,她还是嫌有虫子。”
“那就买没虫子的!”太子说完向赭公公伸出手。
赭公公就像他肚子里的肥虫似的,赶紧从袖口里掏出一些金元宝,递给他。
“啪啦啦”,两锭金元宝在狱长膝盖前蹦跳着。
“偌!小人一定照办。”狱长大喜,又赚钱又赚人情的事,何乐不为?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缺钱,还可以再跟本宫提。”太子重申。
“偌。”
“另外,任何人不可以来探监!”太子又扔出两锭,算是强调此话的重要性。
自己得防着般岳派人来跟此女串通。
“小人对天发誓,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到她那里去。”狱长举手承诺。
“如若违反,小心你的狗头!”太子严厉地盯着他,眼里射出寒光。
“小人遵命!”
恭送完太子,狱长赶紧捡起那四锭金子,摸摸额头上的汗。
赚当权者的钱,虽然赚得大,责任也大,一不小心就得用命来换。
他哪敢马虎,拿出一锭丢给当值的狱卒,叮嘱道:“听见了没有,不可放任何人来探看含笑,否则命难保。你们再想银两,也得忍一忍!”
“诺!”那些狱卒遵命。
他们真是头一次这么大赚特赚,已经有三方人塞过钱了,一个比一个大方。
个个都交代要好生照顾含笑。
那他们能不照办吗?
“狱长大人,小人曾经问过含笑,可她说,她宁愿在大木桶里泡着凉水睡觉也不要被褥。您看,是否给她弄个大木桶?”有一个狱卒问道。
“那得给她送多少水?”有人嫌麻烦。
“水值多少钱?!”狱长瞪他们一眼,“你们自己看着办!”然后怀揣着剩下的金元宝乐颠颠地走了。
“你们说怎么办?”管事的狱卒问其他狱卒。
“听老大的。”
“那就听含笑姑娘的。”
他们跑去问含笑要桶还是床,含笑当然要桶。
那些人照办。
“麻烦多送些水来,满满的。”含笑拜托。
那些人仍旧毫无怨言地照办。
谁让在这黑暗的牢房,有钱的是爷,收钱的是孙子呢?
“咕嘟嘟……”
含笑将整个身子,包括自己的头没入水中,觉得舒畅无比。
这睡觉的条件简直太棒了!
从自己第一次在某个客栈用过木桶洗浴,就喜欢上了这玩意儿。
离开般岳一路到京城,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手头很快就变得拮据。
此时被太子抓起来,免费吃免费住,还有这么好的木桶床,未免不是因祸得福。
---------------------
般岳在书房静坐读书。
他丝毫不担心军饷贪污之事,因为子虚乌有,怕什么。
军中银两,皆由账房管理。
账房的管理十分严格,除了有记账先生,还有专门负责现银进出的出纳,以及核实账册的账房主管同时监管。
每一笔银两需三人同时签字认可方可转账或者使用。
没有一人可以私自做手脚,除非三人同时贪污。
只要拿军中账册一对,就知道银两的每一笔用处,绝对没有一笔进入了自己的腰包。
至于克扣将士伙食之事,只是其中某一部分人的误解。
皇上若了解了瘟病之甚,应该能理解自己临时采取措施禁食猪肉的必要性。
自己要反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重视瘟病,及时采取措施,阻止瘟病继续蔓延。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位凭空出现的含笑。
如若她说出实情,那不仅仅是自己海防不严的问题,还有欺君之罪。
“将军。”骞叔和金宁一起走了进来。
般岳放下书籍,自己正在等他们的消息。
“我没见到含笑姑娘,据狱卒说,有不少人打点过,所以含笑在牢中过得挺好的。”骞叔说道。
“她已经被太子所收买?”般岳立即这么判断。
因为是太子抓的她,他要让她难受,谁塞钱也不管用。
她如果能过得好,必然是讨得了太子的欢心。
以自己的观察,这女子爱钱如命。
给她点金银,她就爱不释手,当宝贝一样地搁在枕头底下,逃命时也不忘揣在怀里。
如果太子许以重金,她不笑纳才怪呢。
“听狱卒的意思,除了太子,还有其他人也打点了。”骞叔说道。
其他人?般岳又想到那些刺客。
含笑能提前知道他们的行动,定然与他们是一伙的,也就证明她幕后的确有一帮人在相互配合。
她被捕,那些人自然是要管的。
看来此女,拖累自己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现在回想,她的出现应该早就有预谋。
否则,她怎么会偏巧在太子来巡视之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靴子边上?
她利用了自己的优柔寡断,让自己默认了与她的关系——
唉!他拍自己的嘴。
居然会跟这种阴毒的女人发生这种关系!
英雄难过美人关,连自己这么谨慎又谨慎的人,还是不知觉就入套了。
真是红颜祸水!
“将军?”金宁和骞叔看得莫名其妙。
“没事。”般岳有些羞恼地说道。
早该当场揭穿此女,也不至于现在骑虎难下。
所以整件事情,罪魁恶首是自己的优柔寡断以及妇人之仁。
正想着,一阵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岳哥哥!岳哥哥!”
莲花?般岳马上紧张进来,糟糕,她怎么来了?
他连忙往屏风后躲,一边对金宁和骞叔说:“就说我不在。”
他才闪到屏风后,一位清秀干练的姑娘出现了。
金宁和骞叔连忙施礼:“莲花郡主。”
“咦?岳哥哥呢?”
“将军有急事出去了。”金宁回答。
“我给郡主去泡茶。”骞叔赶紧开溜。
莲花四处张望,看见案几上斜摊着一卷竹简。
这可不是般岳的风格,他什么东西都要求摆放得整整齐齐,怎能允许东西这么摊着?
她走过去,一边收拾那卷竹简,一边责备金宁:“你怎么也不帮将军整理一下,他回来看见了会生气的。”
“诺,郡主。”
“他会去哪儿呢?”
“要不您再去别处找找?”金宁想支开她。
“我累了,你快帮我去找。告诉他,我有急事,很急很急的事。”郡主在案几后盘腿坐下。
金宁瞄了一眼屏风,只好离开。
到了院子里,他灵机一动,故意喊道:“将军,将军......”
莲花听见,赶紧起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