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微风如往常一般安抚着在溪谷小区散步的人们心头的燥热。但随着一声声刺耳的警笛,这份难得的宁静被打破。
“案发现场在哪?”严警官在发问的同时一边下令让其他警员对现场进行警戒,黄白相间的警戒带围住溪谷小区三号楼。两名刑警站在警戒线外,挡住了居民向内张望的目光。
“三号楼701室,技术人员正在现场调查取证”,协警小刘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抱歉严队,今天明明是你的休假时间。”
“没事,我正好在附近吃饭,是我自己要来的,我还怕给你们添麻烦呢。你路上把大概情况跟我说一下......”
有句话说的好,“八卦是人类的四大本能之一。”此时,警戒线外的吃瓜群众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分享自己的知道的“情报”。
“哎,这里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701那家人出事啦,哎呀,死的老惨咯。”
“不会吧!前几天我还看着小冯出去买菜嘞,不过那天她看着很低沉的样子。”
“八成是又跟她老公吵架了吧。哎哎,我之前可是看见她老公在街上跟一个女的搂搂抱抱的….”
乱嚼舌根的人在哪都不会少,两位守卫已经见过了很多类似的场面。只是没人注意到的是,一个之前还在人群中参与八卦的青年不知何时不见了。
来到701室,刑侦技术人员正在对现场的痕迹物证,即毛发指纹等小心进行采集。因为任何细小的东西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
为了保护可能存在的潜在物证,严队他们穿上鞋套,小心地绕过技术人员标记有脚印的地方,快速来到发现尸体的卧室。
此时尸体已从绳套上取下,平躺在地板上,尸体面部颈部淤血,可以清晰的看到血管,发紫的舌头从嘴角伸出,一对凸出的眼珠感觉即将从眼眶中崩飞。
见到严队进来,穿着隔离衣的法医一边继续着手头上对尸体的检查一边说道:“死者冯美莲,女,42岁,发育正常,营养状况中等,死因从表面上看像是上吊造成的机械性窒息,尸体呈现淡紫色点状尸斑,存在尸僵,推测死亡时间不超过8小时……”
严队正看着卧室床头的结婚照,“像是上吊…也就是说……”
“存在他杀的可能性咯。”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严队的思路。只见一个半边衬衫扎进牛仔裤里,大概23岁左右的青年正吊儿郎当的靠在卧室的门口。
“小夜,不是和你说过不能擅自闯入案发现场吗,你这是在妨碍公务”,严队皱着眉头说道。他对自己这个外甥是头疼的不行。
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常年在外国,主要由他这个单身汉来照顾司徒夜,在司徒夜还小的时候,严队就因为公务繁忙偶尔会把他带去案发现场一边办公一边照看。长此以往,这小子倒对调查破案起了兴趣,嚷嚷着要加入警察局。严队怕他吃不了这个苦,就不让,结果这小子毕业后却做起了什么私家侦探,时不时就来擅闯案发现场。
“别激动,老舅,我这不是好心来帮你破案吗。你看,我从三单元楼下垃圾箱里发现了什么?”司徒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纸。
“不是,你小子嫌不嫌脏啊?”严队捏住鼻子感觉都能闻着味。
“仔细调查案发现场及周边的环境,搜集线索,是一个侦探的基本操守,这点脏算什么?”
司徒夜得意洋洋地说道,“而且这可是重要线索,经过我缜密推理,死者丈夫可是嫌疑最大的!”
经他这么一说,严队突然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小刘,把死者的丈夫找来,还有,报案人是谁?”
“死者的丈夫在隔壁房间,据他说,他的妻子死亡时,他也是在隔壁睡觉,妻子死亡时他没有丝毫察觉…至于报案人,不是他的丈夫,而是住在楼上的一位医生。”
“医生?”严队说道:“都叫过来。”
不一会儿,小刘带着两个人进来,一个穿着不合身的名牌西装却不打领带,有着皮带都捆不住的肚皮的油腻男子,应该是死者的丈夫张龙。
而另一位则穿着白大褂,散发出一种干净而慵懒的气息,其显眼的白发不似是染过的,仿佛与身上的衣服融为一体。这位应该就是报案人-“医生”了。
面对警察的询问,张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他确实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上吊。他开始讲述自己有多爱妻子,讲自己如何和妻子认识的,怎么走到一起的...
根据法医的推测,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严队打断了张龙声情并茂的讲故事,问道:“张龙,你今天12点到下午一点这段时间在哪?”
“在…在家。”
“那我就很好奇了,你老婆就在你隔壁上吊自杀了你都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以为她下午不在家,上班去了。”
这时一直没动静的司徒夜开口了:“哦?不知道?我看不见得吧。要不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你根本不是没察觉,因为你老婆正是被你所杀。你!在说谎!”
“不…不是的,我怎么会杀我妻子?我那么爱她...”张龙被司徒夜的气势所吓到,汗珠随着脸上的肥肉而跳动,“对了…理由…理由是什么,我没理由杀她吧?”
“你要理由是吧。”司徒夜说着展开之前那张揉皱的纸,念到:“冯美莲,女,…检查结果为输卵管过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不孕不育。”
抬头看了一眼失神状态的张龙,他满意地继续说道:“据我了解,你和妻子多年未有子嗣,加上外人的议论和猜测,你应该早就对她心怀不满了,并且在得知不孕不育的原因是出在妻子身上后,你愈发讨厌妻子了。于是,你选择了出轨!”
严队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人民群众的力量。”
听到这里张龙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所以,我可以大胆地推理一番,你今天的确是认为妻子上班去了,便肆无忌惮地将情人带到家中,没曾想被妻子撞个正着,一番争吵后,出轨的背德感与积攒的对妻子的不满一同涌上心头。”司徒夜微顿了一下,提高声音,“就这样,你在一时冲动下用家中的绳子勒死了她!并,伪造了自杀现场。”
推理至此,张龙低着头不发一语,现场的警员们也还没回过神来。…….不一会儿,一个人鼓着掌打破此刻的寂静。
“很精彩的推理,不过,你有两点说错了。”一直在默默观察一切的医生说道:“第一,张龙先生说的都是添油加醋的真话;第二,冯美莲的确是自杀。”
司徒夜正想反驳,严队先一步说道:“你就是报案人?能描述一下你所知道的吗,你为什么如此肯定死者是自杀?”
“好的,我姓沈,一名心理医生。”医生自我介绍道,“冯美莲生前不仅是我的邻居,同时,也是我的病人”
“精神病?”司徒夜不满自己的推理被质疑,挑事般问道。
沈医生不以为意,接着说:“死者冯美莲,生前患有中度抑郁症。”
此言一出,现场的人除了低着头的张龙,具是面露震惊。
“确实,通过这房间过于简单的布置也能看出端倪。”抑郁症患者的房间布置都极其简单,严队环视房间,只能看到一张床,一个衣柜,床头的结婚照,床上的头盔,甚至看不到化妆品和首饰……“等等,床上那个头盔是什么?”
“老舅,你们火星人不是都被e总消灭了吗?这是最近新崛起的‘世界’公司研发游戏的意识接入设备啊。……艹!”
看着因为嘲讽严队而被头上种包的司徒夜,沈医生微笑着说:“我之前有建议冯美莲通过一些游戏来重建社交能力,减轻症状。但看来...”医生带着惋惜的语气说:“...并没有我所期望的效果。”
话归本案,沈医生继续讲述他所知道的案件情况:“本来今天下午是死者与我约定的心理治疗时间,因她迟迟未来,我便打电话给她,却是她公司的同事接的电话,我得知她把电话落在了公司,并且今天也没来上班,我隐约感到事情不对,马上下楼敲门,张龙先生也认识我,我快速将事情讲了一遍后,我们立马决定将锁住的卧室暴力撞开。”
“之后的事你们就知道了,张龙先生被吓得腿软,是我报的警。”
司徒夜听罢,还是心有不服,“那张龙也可能用备用钥匙伪造密室和自杀假象。”
“我与妻子分房睡后,她就把门锁都换了。是,我是出轨了,我不爱她了,但我从没想过杀她啊!”张龙痛苦地说道。
“破开房门后,他脸上的惊奇与害怕不超过一秒,眉毛上挑挤在一起。人的语言会说谎,但心理活动不会。”沈医生补充道。
严队跟了一句:“并且,死者身上并无打斗和剧烈挣扎的痕迹。”
这三人一人一句让我们的侦探没话说了,他一个人躲到墙角画圈圈,嘴里好像还在念叨诅咒什么的。
此时,警方的现场工作已近接近尾声,张龙在对沈医生道谢后,坐上警车去办理相关手续去了。而司徒夜这小子撂下了“下次一定赢你”这么句话后,很快也离开了。
严队临走前回头说道:“那个,沈…”
“星移,沈星移,天上的星星,移动的移。”
“啊,感谢你的配合,沈星移先生,希望您明天能抽个时间到警局做个笔录,我们必要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应该的,…那…我就先走了。”
与严队告别后,沈星移独自在上楼梯时思考着:“虽说可以确定冯美莲是自杀,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沈星移的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张恐怖的脸,“为什么在那对凸出的眼球上的瞳孔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安详,我看不到自杀者临死时对死亡的恐惧。”
此时,没被警察当做物证的游戏头盔,不知是否是没断电的影响,其上的显示灯安静的闪烁着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