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侧目看了小夏一样,他便像一颗蔫了的向日葵一样,瑟缩地底下头去。
若无好像急了:“可是……”你都还没见到木兄一面……
大鹏鸟似突然收翅落进海里,温玉侧目,看见了海岸。
桃夭夭轻声道:“鬼市到了,你们走吧,我还要送他们回家。”她说着,侧目看了一眼被保护在结界里的那群人。
温玉抱拳道:“桃姑娘,后会有期。”
桃夭夭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头。
温玉拉着若无御剑而去,桃夭夭凝望着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突然咳出了鲜血。
“姑娘!”
“圣女!”
她听到他喊了她的名字,她甚至听到了他声音里浓浓的思念,可是她回眸而望的时候,只有一群轰散而逃的亡命之徒罢了。
她看不到他。
而这种幻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太多太多次,她终于认命了,仅仅是因为一声呼唤,她便选择救他们,枉顾厉殇对她所有的纵容。
她现在终于明白,他对她的感情,就像是泡沫,在阳光下七彩而绚烂,那样美好。可这只不过是空心的代价罢了。
他的心他的情,在一千年以前,就随着某个人的离开而彻底空了。
她爱上了一个空壳,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心的空壳。
所以一切的苦痛,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那如果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
几个人走在海岸边,最后一丝昏黄在大鹏鸟再次振翅跃上云层后消失在海上,日暮降临,而四野无人。
温玉口中的朋友其实就是瑶山养的火烈鸟而已,飞来后,温玉又舔着脸诚恳地请它们飞回去。
于是温玉的脸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若无说握拳道:“你这朋友下手也忒狠了点吧。”其实心里偷着乐,让你丫的刚刚嘲笑我。
温玉白眼一翻,道:“这是朋友友好的亲吻。”
海边有一片木林,若无捡来柴火引燃,温玉御剑转悠了一圈,也不知自己到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没有鬼市半个影子,只得采些果子回去。
气氛颇有些微妙,自那上宫九莲来过一趟之后,花颜就只是守在雪烟凌身边,半个字都再没有和他说过。
雪烟阳昏睡在雪烟凌怀里,始终不见醒过来的迹象。
花婆婆看他二人莫名其妙地闹着别扭,感觉都快憋出老年痴呆来了。
“将就吃吧,这里可没有人肉给你。”温玉一扫在场所有人,看到羽魅实在不想吃手中的青果,又紧闭着眼睛像下了多大决心一样去舔青果的汁水的样子,善意地道。
羽魅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自从嫁给夫君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人肉……我只是觉得这果子很涩,你们难道尝不出来?”
若无和尚咬下一大口,道:“不会啊,很甘甜。”
羽魅想说什么,却又没说,默默舔着那青果的汁水。
“对了!”若无和尚突然一声大喝,吓掉了羽魅手中的青果,让昏睡中的雪烟阳一个激灵。
所有人都瞪着他,他笑得腼腆,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顾大叔怎么不见了?”
温玉忍下一个白眼,道:“你顾大叔在海妖来的时候去找你们这两个好徒弟去了,我们约好在鬼市碰面,你别担心。”
“哦哦,”若无和尚笑得一脸灿烂,道:“那我就放心了。”
温玉想着想着,转头问花婆婆:“婆婆,你不是说你在秘境待过?你看刚刚救了我们的姑娘,是那个妖后么?”
花婆婆道:“妖后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那时候我又整天被奶奶关在星神殿里学习术法,连祭司大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见到妖后娘娘。”
温玉体谅地一笑:“婆婆的童年有点儿悲惨啊。”
花婆婆又道:“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那些妖兽,一定是厉殇派来的。”
温玉问:“怎么说?”
花婆婆道:“厉殇继位妖王的时候还不到百岁,就是个娃娃,妖族所有的事情都是祭司大人在打理,而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四处显摆自己的悬惑迷心术,这种术法和星辰窥心术相同又不同,不过关键在于将中术人的心境抓得死死的。年幼时他将整个星神殿的人虐了个遍,我到现在都记得,迷心术霸道且无礼,一旦中过此术,心境中必将一片荒芜,再难有人控制住他们,哪怕是窥探,都很难。今日我试图进入一只妖兽的心境,果不其然……”
若无愤懑地道:“这个厉殇果然很不是个东西。”
温玉笑道:“没想到小和尚你的兼爱之心如此广阔,连这个,你都能共情?”
若无憨憨一笑:“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他既然抢木兄的夭夭,还这么蛮横霸道,一定不是个东西。”
温玉又道:“我的眼睛所见,你的木兄整日不是骂你笨就是骂你蠢,不说话的时候不是拳打你,就是脚踢你,这个时候他被抢了女人,你不是应该开心到敲锣打鼓吗?”
若无想了想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木兄就是嘴上毒了点儿,人还是很好的。”
“水……水……”
花颜在若无咋咋呼呼的声音中听到雪烟阳的呢喃,马上将自己身侧的水壶递到雪烟阳嘴边,雪烟凌伸手去接,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瞬间屏息住了。
花颜“唰”得收回手,还是一言不发,默默拿起怀里的青果,啃着,啃着。
所有人都知道花颜如果知道一切,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雪烟凌闹这种脾气。
可所有人也知道雪烟凌要所有人保守秘密的苦心,于是只能跟着默默地,一言不发。
此时在花颜的心里,她不知自己更多的是生气,还是羡慕。
羡慕那个和自己长得很像、性格也像,甚至连名字都一样的,却早已登上西天的姑娘?
真是莫名其妙,她真的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烟阳?”雪烟凌轻轻唤了一声。
“哥?!”雪烟阳半睁开朦胧的眼睛,雪烟凌苍白的脸映入他的眸子,而他难以置信,“哥!你没事,太好了!”
雪烟阳将头埋进雪烟凌怀里,抽泣哽咽,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
雪烟凌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道:“我没事。”
雪烟阳突然松开雪烟凌,握着他的手,道:“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