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勤的时候跟队友们一起去消灭虫害，下班了找家小店，点上几个小菜一盘烤肉，再一人来一点冰爽的啤酒，这样的生活也不算差。
本该一直这样下去的。
当宣萱饭量开始变大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异常。她本来就比一般女孩吃得多，再多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怎么回事呀，又重了两斤。”宣萱光着脚丫子从体重秤上下来，嘟着嘴去翻衣服。“最近胃口太好了点，腰都粗了不少。”
“还好吧。”徐昊望了一眼正在套裤子的萱萱背影，在看到她背后突出的蝴蝶骨后愣了神。
她之前有这么瘦的吗？
“萱萱，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就一周前啊，我们一起的，你忘了？”
宣萱套上衬衣，笑着转过头来，看到徐昊脸上惊恐的神色后一下子僵住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除了比之前鼓胀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虫在初期发育的时候，人也的确感受不到异常。
“哈哈，你别吓我啊，我就是单纯吃多了而已，等我减下肥来还是一样的风华绝代。”
宣萱快走几步站到全身镜前，本来合身的衬衣此时肩袖处显得稍微有些松垮。
她扯了扯嘴角，说：“快走啦，不然一会儿又要听谷阳那小子叨叨了。”
徐昊皱了下眉，“不去检疫站看一下吗？”
前面垂着脑袋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如果真的被感染了，我希望是你帮我解脱。”
民众或许不清楚，他们却很了解。检疫站查出来的疑似感染者们，只有被隔离研究，最后死在实验台上这一种结果。
而宣萱，自认为没有那种大无畏精神。
“你别跟我说，你下不了手啊。”萱萱嘻嘻一笑，挽住了面色黑沉的徐昊的手臂。
徐昊咬了咬牙，说：“我可不信虫是死者进化的狗屁说法，对于吃人的虫子，我向来不会手软。”
“那就好。”宣萱轻声说了一句，小脸在徐昊肩头蹭了蹭。
金属塔下，谷阳正带着耳机，闭眼沐浴晨光。见到二人手牵手过来，立马露出他的标志性酸柠檬笑容。
“哎呦呦，今天也是狂撒狗粮的一天呐！”
“单身狗，吃饱了吗？”
“撑着了，下次来少一点。”
很快，算不上忙碌却极累的一天就过去了。三人小队照例找了家小店，点了小酒小菜，吐槽着今天的任务，畅想着光明的未来。
谁也想不到，这是他们三个人最后一次聚餐。
……
萱萱已经两天没有出勤了，就连徐昊都告病跟着请了两天假。
谷阳一个人没法出外勤，只能在金属塔值了两天狙击手的班，下班后就想着要不要去看望一下两个病号。
临走前，他跳上小队配备的轻甲车，从武器箱中挑了一柄趁手的小刀。
“小家伙，别让我用上你。”
门铃不知道响了多久，徐昊从里面拉开门缝的时候，并没有拿下安全链。
谷阳看到徐昊乌青的双眼，心中一堵。
“不请我进去吗，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吃的。”
徐昊透过门缝看了眼谷阳手中的袋子，犹豫了一会儿后将门打开，却只是接过袋子，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昊哥，萱姐人呢？”
谷阳的眼神太过凌厉，徐昊有些不想与他对视。
“在里屋睡着呢，烧还没退，不适合见客。”
“这话说的，我是外人吗？”谷阳往里挤了挤，徐昊用手撑着门框，干脆摆明了态度不让他进。
“你觉得我会让你看到她面色潮红衣衫不整的样子？快回去休息吧，一身臭汗味儿。”
谷阳抬起胳膊闻了一下，没啥大味儿啊。
“萱姐真的只是感冒发烧吗？”
“什么叫做只是，感冒发烧还不严重吗？”
“严重严重。”谷阳又往里望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昊哥，你的洁癖该治治了，家里干净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徐昊没再跟他多废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听着里面挂安全锁的声音，谷阳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小刀。
门的另一边，徐昊听到脚步声渐远后，重重松了口气。
他走进卧室，拥抱了一下被绑在床上，双目通红，腹部隆起的宣萱。
“刚刚是谷阳，给我们带的慰问品，你快点退烧，我们一起吃。”
宣萱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声，因为肺部被压迫，她的声音非常的微小，但徐昊还是知道她一直在重复的话是什么。
“杀了我。”
徐昊眼中满是悲哀，他解开绑在宣萱枯瘦手腕上的绳子，怜惜地抚摸着早已经变形的脸。
“可你还是你。”
宣萱艰难地摇了摇头，祈求般地看向徐昊。
徐昊突然咧嘴一笑，站起来走到门口。“我去做饭，你好好休息。”
宣萱最后用力抬头望了一眼徐昊的背影，垂下了脑袋。
做一顿饭的功夫，宣萱的腹部又涨大了很多。徐昊端着炒饭坐在宣萱身边，快速吃完后，帮她清理了一下狼藉的身体。
这一晚，徐昊依旧没有睡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宣萱就看不到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宣萱就不再是宣萱了，最后的时间弥足珍贵。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洒进房间，徐昊看了眼地上不停抽搐双眼凹陷的宣萱，终于握起了她惯用的匕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