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父子三人,身施大礼,以拜李温。声音外传,引得多人向这里看过来,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远远观望!
李温微皱眉头,抬手将老汉扶起来,“老人家,此时谢我为时太早,待你们一家生活富足时,再谢我不迟!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老汉擦擦混浊的眼泪,点头称是,不过也反应过来,面露不解。
“大善人,老头子我问些不该问的,你怎么就把地租给我们,租子还这么低?”
对于老汉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困苦一生的他也不曾遇到这种好事,有所怀疑,自然正常。
“哈哈,老人家不用担心,我又不会种地,自然不能亲自去种,为什么租子低?我又不靠那些租子过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以后诸事你们得向着我!”
老汉挺起干瘦的胸膛,“东家,你就放心,我们一家自然跟着你!你说东我们绝不往西。”
随着老父亲的保证,两个汉子也猛点头称是。
“好,那我再交与你一事,两千亩地,你一家也种不过来,你再去寻些人,有家有口最好,每家五十亩地,你们把这地种起来,你寻好了把他们带来见我!”
老汉俩儿子笑起来,忙不迭的答应,不过老汉还是明白事理,面露难色,“东家,这事交与我们合适么?您不怕…”
李温摆摆手说道:“我信的过你,自然你也需要让我信得过,这点事你们自己去琢磨吧!”
老汉连连作揖,表示定不让李温失望,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
陈俞嗔就在旁边,所有的话都听在耳中,“温哥儿,你真信得过那老头?若是他都寻自己的亲戚邻居咋办?”
“那又如何?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举贤不避亲,只要他们本分种地,不把我的地糟蹋了就行,其他的随他们去!”
陈俞嗔不禁竖起大拇指,“嘿,温哥儿的道行越来越高了!”
回到屋中,李温又赶紧安排工作,让赵老道和短舌头继续施粥,让孙大憨把船再检查一遍,不日将拉着粮食再走一趟皮岛,只是遗憾自己说起大话,铁料不曾弄到手!
陈俞嗔也知李温去过沈家,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温哥儿,那你没去张家走一趟?听说张家老头子翘辫子了,俩兄弟挣家产弄的挺凶!”
李温摇摇头,“没时间了,我要在掺和进去,天该冷了,去北面就来不及了,算了,先拉粮食过去吧,那铁料下次再说!”
二人正在屋里合计说着话,赵老道敲门进来,“大少爷,外面有个叫张殷的买卖人,说要想见你!”
李温与陈俞嗔对视一眼,李温与张殷的事还没来的急跟陈俞嗔说,陈俞嗔自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感觉自己坐在这里也不太方便,起身打个招呼,出去溜达。
张殷带着一个下人而来,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更显沧桑,见到李温就是一拱手,“在下唐突来访,还望李东家海涵!”
李温自然也是一回礼,笑着说哪里哪里。
接着赶紧将张殷请进屋内,小德宝端来热茶,给两人倒上,这才退出门去。
“张东家,这去绍兴的买卖可是顺利?”
张殷却面露苦笑,显得颇为无奈,轻叹一声:“唉!不瞒李东家,我这次是来求您救命来的!”
“哦?此话怎讲?”
李温也是一愣,仅仅一面之缘,这张殷就登门来求救命,他也是不解!
“说起来我还蒙骗了李东家,本人确实姓张,名淮殷,昨日我报名张殷也是不得已,还望李东家谅解!”
李温口中喃喃,张淮殷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恍然间记起来,陈俞嗔曾经跟他提过,张家老二名叫张淮殷!
“你是绍兴张家~”
“正是在下!”
在张淮殷的解释下,李温才明白这老张家具体发生了什么。
上月张家老头子去世,本来张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家庭和睦,生意兴隆,一片祥和。
可哪知道,老张头一病不起,眼看着不行了,顿时老张家也就乱起来,玩世不恭的大儿子张淮安不知道受什么人鼓动,抢起家产来。
本来老张头就知道自己大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不放心把生意交给老大,所以口头上说过,以后张家生意由二儿子张淮殷打理,大儿子张淮安只做一个甩手掌柜的。
人死如灯灭,老张头一咽气,老大张淮安立马发难,趁着张淮殷给老头子出殡送终的这几天,把生意上的掌柜都换成自己人,待到张淮殷处理完老头的丧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架空。
张淮安先是主张进行分家,无论如何劝说张淮安就是不听,执意分家。
分家对老张家可是个大事,老张家生意多,家资丰厚,若是分家定然会使财产分割。本来与绍兴沈家是竞争关系,如此以来定然不敌沈家。
最后经过母亲与叔叔辈的家族其他人多次规劝,张淮安才把分家这事放下,却又提起与张淮殷分开经营,而张淮殷为了家族生意,只得妥协。
张淮安自然把挣钱多且快的买卖要走,而只给张淮殷留下盐铁两项。
要提起盐铁可都是赚钱的买卖,为何张淮殷还愁眉苦脸的?
盐铁赚钱,自然不假,可这都是在建立在物流体系下的赚钱。
之前提起过明朝四籍,其中有一个就是灶户,是在滨海地区专门煮盐的人,他们称煮盐也叫煮海。
明朝还未建立之时,朱元璋就在杭州设立了两浙都转运使,洪武元年又在其下设立嘉兴,松江,宁绍,温台四分司,宁绍就是宁波和绍兴府,共有十五个盐场。
李温知道在其东北方向的海边滩涂就有一大片盐场,叫石堰场(现在叫庵东)。
说起盐,就不得不提起明朝的盐政,明朝盐政可以分两种,一是户口摊派,民众纳盐钞。简而言之就是按户口统计,然后统一派送,通过里正,每家每户都能得到盐,而百姓需要缴纳大明宝钞,只是明朝后期出现“民纳盐钞如旧,但盐课司十年五年无盐支给”的现象,使纳盐钞变成税负,而没有盐摊派。
第二种就是“开中法”,就是在边疆地区,为了满足士兵的粮食需求,规定商人往边疆运粮,就可以得到盐引,用盐引到盐场换取盐。
无论是户口派盐,还是开中法,都会使得私盐泛滥,让官营难以为继。即使私盐泛滥,可内地盐价还是高居不下。
不过在临近盐场之地,却又是另一番情况,盐价却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