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山间。
曹元看着那些石碑,有些炙热,有些刺眼。
漫山石碑,唯有清风野花相伴。
山野间,曹元忽然问道:“周经理,你们是为了什么,加入的神隐军?”
周尘微微一笑,拍着少年的肩膀说道:“其实,每个人最初加入神隐军的目的都是不一样,有些人是因为兴趣,有些人是为了生存。”
“有些人是为了荣耀,有些人,是为了守护。”
曹元不是很明白,周尘也没有再详细解释。
“你们会害怕,会后悔吗?”
周尘摊手说道:“当然会害怕了,说到底,我们也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啊,至于后悔嘛,不好说,至少现在没有。”
曹元对神隐军愈发好奇了起来。
两人渐渐行走,直至山顶,看到了一座红砖矮房。
“老范!老范!”周尘对着屋内叫唤了两声。
不久后,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拄着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蓬头垢面,一脸醉意,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腿,是一根木棍做成的支架,绑在仅存的些许大腿上。
“叫魂啊叫!”老范一脸恼怒的喊道。
周尘笑道:“哟,还活着啊,给你带了两瓶酒,接着!”说罢将手里的玻璃酒瓶扔了过去。
老范不慌不忙的接住,“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周尘打趣道:“您老可得保重身体啊,万一下次来见不到你了,我可是会伤心的。”
“瘪犊子玩意!赶紧滚蛋!”老范叫骂一声,余光瞟了眼曹元,然后不再搭理两人,转身回屋。
“这人是谁啊?”曹元好奇问道。
周尘说道:“老范,孤家寡人一个,曾经是江南特战队的一员,据说是十几年前在一次作战中断了腿,然后主动申请到这归灵山,成为了一名刻碑人。”
曹元眨了眨无知的大眼睛:“刻碑人?”
周尘解释道;“就是我们死了以后,给我们刻名字的,每座归灵山都有这种志愿者。”
“哦……那老范也是异人吧?”
周尘摇头说道:“不是。”
曹元不明所以:“你不说他是神隐军特战队员的吗?”
“是啊,他是特战队员啊。”
“特战队不就是异人吗?”
周尘翻了个白眼:“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特战队就是异人了?特战队除了异人外还有少数的热武器特种尖兵,比如远程重型狙击手等等,老范就属于这类的特战兵种。”
“并且,除了一线作战的特战队外,神隐军同时拥有独立的特战研究部,作战信息部等等,这些部门几乎都是由普通人组成的。”
曹元暗暗乍舌,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两人行走至山头的另一边,周尘突然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祭奠一位朋友。”
曹元点了点头,随意打量着四周,周围山脉相连,一片孤寂,看不到一点人间烟火气息,倒也是一处归老的好地方。
不久后,周尘返回山道,曹元陆陆续续又提了许多关于异人的问题,两人一问一答,缓步下山而去。
山脚下,蔡军与林亦达聊得不亦乐乎,四人闲聊一会儿后,林亦达驾驶着黑色吉普重返C区而去。
曹元与蔡军于山湖园下车,周尘按下窗户,对着曹元说道:“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打给我。”
曹元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微微点头。
回到出租屋后,兴许是从林亦达那了解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奇能异事,蔡军一个劲的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以及对于超凡能力的向往。
躺在沙发上,蔡军神神叨叨的幻想道:“我要是也有超能力就好了!要我选一种能力的话,我就选择隐身!哇哈哈哈……想想就刺激啊!”
“实在不行,透视眼也是可以的,哈哈哈……”
曹元站在阳台边,无奈摇了摇头。
蔡军突然好奇问道:“哎,老曹,你变身后是什么样的感觉啊?有没有觉得自己威猛无比?金枪不倒?”
曹元忍不住对他说教一番:“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不是就想不到别的事情了。”
蔡军诚实的点了点头,“是啊,不然呢,我又不愁吃穿,不愁没钱花,不想这些还能想什么。”
曹元耸了耸肩败下阵来,坐到另一边:“算了,当我没说。”
蔡军却兴致勃勃的说道:“哎老曹,你变个身给我看看呗,昨晚那么昏暗都没怎么看清。”
曹元忍不住扔出一个枕头:“当我马戏团的耍猴给你表演呢?”
蔡军接住枕头,咧嘴笑道:“你这话说的,咱兄弟谁跟谁啊,是吧,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曹元翻了个白眼,说道:“好吧,讲道理,其实我变不了,昨晚我就试过几次了。”
蔡军眨了眨眼睛:“哈?变不了是啥意思?”
曹元摊手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今天我也问过周经理了,他说这是正常的,初步觉醒者无法完美控制体内的‘炁’,等到熟练掌控了‘炁’的运转后,就可以随意变身了。”
“气?啥气?咋还有这么多讲究呢?”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算了算了,我去收拾东西了。”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你说了我才能懂啊!……哎?老曹你收拾东西干嘛?”
“两个月没回家了,回去看看外公。”
“哦,这样啊,现在就走吗?”
“十点多,还能赶回去吃个午饭。”
“好吧,帮我给老爷子带个好。”
……
……
曹元与老爷子相依为命的杂货铺位于F区的某处街区。
F区位临江南边缘,与燕州地境相距不过一百多公里。
可想而知这些边缘地区与市中心相隔有多远,如果D区G区算是外环的话,那F区K区等区,就只能称之为‘郊区’了。
从C区到F区,坐大巴车需要两小时左右车程,曹元百无聊赖的玩着大米手机,玩了一会小游戏后,又索然无味的收起了手机。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思考着最近发生的种种,曹元心神有些恍惚,以至于完全没有精力和心力再研究手游一事。
丰和路旁的老街区,一排排皆是两三层的老式民房,据说这些矮房子是当年改革开放最初形式的商品房。
临近街尾,一家四十多平大小的两层民房内,一楼被隔为两半,前边是杂货铺,后面是十平左右的小厨房。
名为和平小卖部内的玻璃柜台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瓶廉价老白干。
许和平静坐在枯藤摇椅上,悠然自得的摇晃着摇椅,右手缓缓扇着蒲扇,稀疏得所剩无几的白发在空中微微飘荡。
左手托着一杆烟枪,不时口吐云烟,极为惬意。
货架上老旧的大嗓门收音机,此时正播放着著名的京腔戏剧《空城计》。
许和平轻点着指间随着曲调和唱: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好!许老这一口地道京腔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啊。”杂货铺门口传来一声叫喝。
许和平定睛望去,门口站在一名莫约四十出头的油腻中年男子,国字脸,大背头,带着满脸笑意。
许和平搀扶着柜台站起身子,大笑道:“哈哈哈……我说怎么一大早的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有贵客来临呀。”
中年男子笑道:“言重了,言重了,都是自家人,哪来的贵客。”
许和平起身相迎,“哈哈哈……来者都是客,带着好酒的那就是贵客。”
中年男子走入店铺,将两瓶上好的京窖白干放到柜台上:“许老说笑了,你要想喝,以后每个月都给你寄来。”
许和平笑道:“你这大忙人整天天南海北的跑,我哪敢麻烦你啊,茶就不给你倒了,自个找个凳子坐吧。”
中年男子坐到柜台一旁,苦笑道:“我倒也想像你老一样,无事一身轻,闲时下棋听戏喝茶,惬意得很呐。”
许和平拿起一瓶白酒,瞅着上面的年份笑道:“你这话说的,老夫大半个身子都入土了,不惬意一点又能怎么样。”
中年男子摸着自己的大肚腩笑道:“许老又说笑了,就你这身子骨,比我还要健壮不少,何来入土一说啊。”
“哈哈哈……这话中听,多年不见,你小子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见长不少啊。”
“哪里,我说的都是实话。”
许和平坐回摇椅抓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皱眉问道:“陈老匹夫不会也来了吧?”
中年男子摇头说道:“哪能啊,老师可舍不得他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许和平啧啧说道:“这老东西怎么也捣腾那些玩意了?话说,也好些年没见他了,这老匹夫也该要死了吧?”
中年男子扶额无语:“老师依然健朗,闲时还时常挂念起你。”
许和平一脸鄙夷:“开玩笑,这老匹夫能挂念我?只怕盼着我早点死才是真的吧。”
中年男子无言以对,这两个小老头咋都喜欢在背后咒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