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站北进站口和下沉广场中间夹的的是莲花池东路,在路北边儿的一家快餐厅里,就是这次去新疆交流学习人员的集合点。
一共是四男二女,女的有卢落樱和胡玉瑶,男的是何聿卿、吕元临、滕兆原和所谓的带队老师。
这个“带队老师”不是别人,正是桌游社兼孤独症社的社长刘季。
“所以,不是说带队的是个老师吗?怎么是你带着我们去啊?”吕元临问着刘季,他拎了一个银色的大旅行箱,裹着带有各种图案的头巾,一只手把墨镜推起来露出眼睛。
“嗨呀,哪有那么多老师陪着你们出去的,这次的活动学校根本不重视,你们看不出来吗?哪有让我们坐硬卧去新疆的,好歹也得是软卧吧,这都没有,你们也就甭纠结带队人是我的问题了,你们应该都认识我吧,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刘季的装备倒是简单,只背了一个瘪瘪的双肩包。
“不好意思,我不认得你。”胡玉瑶举起右手。
“哦,你是刘老师说的那个班长吧,叫胡玉瑶是吗?我叫刘季,是个一直复课的学长。”
“那请你给我们讲一下这次活动的具体路线什么的吧。”
“这次学校的这个活动,就是与新疆一个兄弟学校的惯例交流,每年都会有一次,具体内容就是旁听他们上课之类的。”
随后刘季又稍微讲了一些往年的流程,但是很多方面他也记不清楚在快餐店吃过晚饭,六个人就进了北京西站,上了去新疆的车。
硬卧一屋子里六个铺,正好六个人买上了,他们没按票面上的位置睡,而是两个女生睡下铺,中铺被刘季和体型肥胖的滕兆原占了,何聿卿和吕元临就只能被分配到了上铺。
隔壁的大妈们上车以后就开始叨叨叨,从村东头老王家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聊到村西头老魏家儿子被摩托车撞骨折。
夜深的时候,剩下的五个人似乎都睡着了,何聿卿闻到一股类似臭鱼的味道,肯定是吕元临身上的,这小子又爱踢足球,又不爱洗澡换衣服,一身的汗全到衣服上发酵了,到了这个点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何聿卿翻了个身,头朝向了内侧。
“噗——噗——噗——————”
“谁呀?”刘季捏着鼻子问道,他本来已经要睡着了,不知道谁连着放了仨屁,直接给他震醒了。
话说出来,没有人理会他,何聿卿在上铺,也闻见了刺鼻的屁味,往下一看,除了刘季也没有人探出头来,好像连同放屁的人在内他们都睡了。
“不是,到底谁啊?晚上饭也没吃韭菜馅包子啊,咋一股子韭菜味儿呢?”刘季是沈阳人,从小在大连长大的,高中时候才到北京上的,说话一口大连味,让何聿卿想起来很久以前网上那个“甘井子区,革镇堡,倒鸭子。”的段子。
“刘哥,我说也甭找了,指定是滕兆原,这小子平时没少放屁。”何聿卿说道。
“那睡觉了还能放屁?我咋知不道呢?行了,我认倒霉了,跟你们睡一块还得忍着屁味。”刘季直接用被蒙住了头。
家里面的所有灯都开着,兰乐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己抱住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电视机里放着宫廷剧,她的丈夫并没有信守承诺,说好陪她几天再走的,没想到在何聿卿走了以后,何建邺也出差走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嫁到这个家里面其实是经历了很多曲折的,一年前都时候,何建邺去她们大学投资,她作为学生会的会长,在投资仪式结束之后的晚上,和校领导一起去陪何建邺公司的人吃饭,何建邺的秘书在酒席结束以后要了兰乐毓的联系方式。
之后何建邺一直想约兰乐毓单独出来吃饭,但是兰乐毓是有男朋友的,对一个大自己二十岁的大叔也没有兴趣。
不过此时兰乐毓家里面发生了一些复杂的事情,他的爸爸得了重病,急需五十万来救治,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她们家把除了房子以外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他爸爸又说什么不准卖爷爷留下来的房子,思前想后,兰乐毓只能去找了和父亲关系非常僵的二叔,二叔能拿出来这笔钱,但是他们兄弟俩之间有非常大的仇恨,以至于兰乐毓在二叔家跪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用。
这个时候,不知道何建邺是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当即决定拿出五十万给兰乐毓的父亲治病,而且这钱还不用还,就一个条件,那就是兰乐毓要嫁给他。
兰乐毓主观上当然是不乐意的,只是看着父亲一天不如一天,兰乐毓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且骗父亲说是从二叔那里拿到的钱。
接受治疗的父亲一天比一天好,一年的恢复周期过后,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兰乐毓把何建邺带到了家里,并且声明自己要嫁给这个男人。
兰乐毓气急败坏的父母当然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尤其是在他们并不知道治病的钱是何建邺出的。
最终两个人还是结婚了,兰乐毓一直保持着很乐观的态度,夫妻生活也还算和谐,直到最近,才结婚几个月,何建邺频繁地出差让兰乐毓失去了对婚姻的安全感,她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既然这个人今天和你二十三岁的兰乐毓结婚了,明天他就可能把一个十八岁的小三带回来顶了她的位置。
越这么想,兰乐毓就越害怕,这些日子何聿卿回来上学还让她心里稍微有些安慰,毕竟是个同龄人,在一块有很多共同话题,很多时候兰乐毓是高高在上的御姐形态,而她的心里却脆弱地像玻璃一样。
兰乐毓把头埋了下去,她感觉电视机里可能会有鬼窜出来攻击她,窗外很可能会有人爬进来,她从小就非常害怕一个人过夜。
“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吓了兰乐毓一跳,她穿上一只拖鞋就小跑过去,从猫眼里看见是何聿卿板着张臭脸,心说这回不用害怕了,不是自己过夜了。
整理整理自己的仪态,兰乐毓按下门把手,外面没有人拉门,兰乐毓推开以后,却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
“在和我捉迷藏吗?你都多大人了……”兰乐毓走到门后面,发现仍然没有人之后,她心中先是有些失落,然后突然害怕了起来,关上门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刚才的所见并不似幻觉,兰乐毓想不明白,她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