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说什么?”听了我的一番话后,宋铃朵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对我怒目而视道。
见她攥着拳头,一脸的黑线,害怕她又要出手打我,我本能地向后退了退。
“傻瓜!笨蛋!愚不可及!”
“简直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样对着我大骂了几句后,像是解了一些气,宋铃朵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也知道是我冤枉了他,所以想去向他道歉。”我一脸惭愧地说,“不过如果他平时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的话,我也不至于会误会他了。”
“不许狡辩!”宋铃朵大声斥责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也许你会觉得他是个虚有其表的富家公子,说话刻薄又爱捉弄人,但其实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见到身边的人有困难都会主动出手相助,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有偏见。而且就算总是逃学旷课,他的成绩还是能保持学年第一,大家都喜欢他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连被大家排挤的我,他都从不嫌弃地主动和我说话。他就是这样的人,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对他乱作评论!”她生气地盯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别哭啊。”我忙安慰道,“我知道错了。”
确实,宋铃朵说的没错,仅仅是因为他染了一头金发,讲话轻佻就认定他是个变态,不良的纨绔子弟,这样的看法也确实太片面了。
“你真的知道错了?”宋铃朵含着泪,有点怀疑地望着我问。
“恩。”我点了点头。
“那你今天就去向林宇晗道歉。”她说。
“我本来就是要去向他道歉的,不然也不会来问你要地址了。”我苦笑着说。
“滨海度假酒店,1823房。”宋铃朵说。
“哎?他住在酒店里?”我疑惑地问。
“恩,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宋铃朵就起身顾自离开了。
滨海度假酒店不就是春华姐工作的地方吗?要是遇到春华姐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呢?而且林宇晗真的是住在酒店里吗?虽然心存顾虑和疑惑,但放学后我还是支开了秋实,独自来到了位于海边的酒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站在了1823号房间的门前。虽然有些犹豫,但我还是按响了墙上的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声响了三遍,还是不见有人来应门。
抱着再按一次,没有人来的话就回去的想法,我再次将手指按了下去。
“真烦人呐,不是说过我什么人都不见的吗?”门里终于响起了林宇晗那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我是蓝夏星。”隔着门我对他说。
“夏星?你怎么来了?”林宇晗开了门,一脸惊讶地望着我。
我面前的林宇晗头发凌乱,衬衣敞开着,似乎是刚睡醒。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不好意思直视他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我微微扭过脸对他说道。
“进来说吧。”林宇晗倒是毫不介意地把我让进了屋。
屋子是个套间,整理得仅仅有条。
“坐吧。”林宇晗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你刚刚说要向我道歉是怎么回事?”
“那个,昨天我冤枉了你,对不起。”我郑重地对他说。
“你是说那个迷路的小家伙的事吧?”他问。
“恩。”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算了,何必特地跑来道歉呢。我当时要是不那么大声地把他吓哭了的话,你也就不会误会我了。”林宇晗挠了挠脑袋说,“不过那个小家伙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要把他送去警察局他又不愿意,我都拿他没辙了。”
“我也是,我一说要送他去警察局,他就突然大哭了起来。”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我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
“哈哈,是吧。”听到这里,林宇晗禁不住笑了起来,“后来呢?他找到妈妈没?”
“恩。”我点了点头,“幸好后来他妈妈找来了,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好了。”
“是吗,找到了啊,太好了。”林宇晗笑道。
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的笑容看起来和以往有些不同,似乎特别地温暖。难道是我的心理作用吗?
“只顾着说话了,你喝什么饮料?”说着他便起身向着沙发旁的冰箱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他突然脚下一软,几乎要跌倒,幸而他及时扶住了墙壁,才勉强支撑住了。
“没事吧?”我急忙起身跑过去扶住了他。
“没事。”虽然嘴上这样回答,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脸上和额头上都挂满了汗珠。
“哪里不舒服吗?”我有些担心地问。
“可能是有点感冒了。”他说,“没事的,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先坐一会儿吧。”我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你脸上都是汗,我去帮你拿毛巾擦一下脸吧。”说着我便准备起身去洗手间替他拿毛巾。
“不用了。”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滚烫滚烫的,像是有一团火正在他的掌心里熊熊燃烧。
“好烫!”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是吗?难怪我一直觉得有点头晕呢。”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烧成这样已经不是有点头晕而已了吧。”我责备道,“我去给你拿毛巾,你坐着别乱动。”
“别走,夏星,别走。”他紧紧地拽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就这样待在我身边。”他说着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
滚烫的,有点潮腻腻的怀抱,不知为何却让我感到很安心,我甚至都忘了要反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该发生点什么吧。”林宇晗在我的耳边暧昧地小声说道。
“笨蛋!变态!放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大叫着将他推开了。
“我去给你拿毛巾!你再乱来我可对你不客气了!”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进了洗手间。
“好疼,不用这么用力吧。”留在沙发上的林宇晗摸了摸被我猛地推开了的前胸,奄奄一息地说。
就算平时再怎么生龙活虎,一旦生起病来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变得绵软无力。林宇晗也不例外,躺在沙发上的他浑身冒着汗,只得乖乖地任由我替他擦了脸,又从冰箱里取了些冰块做成冰袋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样也不一定能降温。”简单地做了一些处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地问,“你这里有退烧药吗?”
“没有。”他回答。
“那感冒药什么的呢?”我问。
“也没有。”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还是出去买吧。我正这么想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真烦人啊,连一刻都不能让我休息吗?”林宇晗从沙发上支撑着坐了起来,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中年男子,林宇晗将他让进了屋。
“经理,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中年男子说着将手中的一叠文件递到了林宇晗的面前。
林宇晗仔细查看了文件的内容,然后提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收回文件,男子又请示道:“关于今晚要在我们酒店举行的招待会,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想了一想,林宇晗说:“就按预定的准备吧,告诉餐饮部一定要准时上菜,不要让客人们等。”
“知道了。”男子点了点头。
“对了,麻烦你帮我买个感冒药送上来,我有点不舒服,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一会儿,不要来打扰我了。”林宇晗吩咐道。
“好的,一会儿我让服务员把药送上来,那么我先出去了。”男子说着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经理?我没有听错吧?可是刚才那个人确实是这么称呼林宇晗的。高中生一个人住在酒店的套房里这已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了,经理什么的就更加另人觉得匪夷所思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住在酒店,而且还被人叫做经理。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见我一脸的茫然,林宇晗倒是毫不避讳地率先开口了。
“恩,确实有点奇怪。”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想知道吗?我的事。”林宇晗一面捂着额头上的冰袋,一面抬起头幽幽地望着我,眼神显得深邃而窅茫。
稍晚些时候,服下了退烧药,林宇晗在床上躺了下来。
“其实我的家人都在美国。”仰面躺着,林宇晗缓缓地说,“作为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的条件,奶奶提出要我管理这家酒店。”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会一个人住在酒店里,而且还当上了这家酒店的经理。
“可是既然你的家人都在美国,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留下来呢?和家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吗?”我问。
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他说:“我是为了能和夏星相遇才留下来的,如果我不留下来就不会遇到你了,所以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突然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还说什么命中注定的相遇,这家伙不是想戏弄我就是烧糊涂了。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不然我可要回去了。”我佯装生气地站了起来。
“夏星,别走。”他忙抓住了我的手,“别走,我不是在拿你开玩笑。”
每次都这么说,还说不是在拿我开玩笑。不过看在他现在是病人的份上,我就不和他计较了。这么想着我又重新坐了下来。
“好吧,只要你答应不再戏弄我的话我就留下来陪你。”我说。
“恩。”这次林宇晗倒是出乎意料地听话,乖乖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由于疲惫,还是由于退烧药的作用,林宇晗沉沉地睡着了。时间不早了,窗外的天色也已渐黑,我悄悄地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起身退出了房间。
虽然在某些方面我依然觉得他是个玩世不恭的变态,但经过了这次的误会,多少让我对林宇晗有了一些改观。诚然像宋铃朵所说得那样,他并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虚有其表的纨绔子弟,作为一个年仅十七岁的高中生,他能独自将这么大一个酒店管理得仅仅有条,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就令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请把房间的钥匙给我。”
“可是他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的。”
电梯的门刚刚打开,我就听到酒店的服务员正在和一位客人争执着。
“不用管他怎么吩咐的,只要把钥匙交给我就可以了。”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酒店的前台处。由于他戴着太阳镜,我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您这样做会令我们很为难的。”服务员一脸困扰地说。
“是我一定要上去的,和你们无关,我不会让他为难你们的。”男子说。
“好吧。”虽然有些无奈,但服务员也只好取出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
“谢谢。”他接过了钥匙,礼貌地道了谢。
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客人呢。刚才他对服务员的态度虽然威严却也毫不失礼,想必是有着良好教养的人吧。
我正这么想着,只见他大步向这边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我所熟悉的气息。
拓海?当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时,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便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拓海!那个人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拓海!
愣了片刻,我急忙转身去追,但电梯的门已经关上了。不知他究竟去的是哪一层,我只好把亮灯的楼层都找了一遍,可遗憾的是并没能再次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再次回到酒店的大堂,我试着向服务员询问那个人去的是哪个房间,可刚才接待他的那个服务员碰巧已经下班了,其它的人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考虑到天色已晚,秋实还独自在家等我,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了寻找,无限惆怅地离开了酒店。
遇到春华和秋实是在我来到这个城市一年后的事。她们是我舅舅的女儿,虽说是表姐妹,可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
那个人,我妈妈,据说在她还少不更事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穷学生。女人年轻时总是很容易被那些身无一物但又胸怀大志的男人所吸引,她也不例外。他们相爱,然后不顾外婆的反对一起私奔了。后来她怀孕了,男人却终于等来了出国留学的机会。他走了,留下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承诺。而她则生下了我,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将我丢在已经断绝关系的外婆家。反正最终还是要抛弃掉的,又何必要把我生下来呢?说到底我不过是她年轻无知的产物罢了,对她来说或许把我丢掉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我舅舅,我妈妈唯一的哥哥曾经是一家小工厂的厂长。虽然工厂不大,收入也算不上丰厚,但却足以维持富足的生活。可他却迷恋上了赌博,不但把工厂输给了别人,还欠下了大比的债务。生气的妻子和他离了婚,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直到她遇上了可以再次托付终生的男人,才无奈地将两个女儿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