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喜欢……”郝雨淡淡地说道,她忘不了汤辉哲看他时她内心那猛然的悸动。那是她十七年来从未见过的眼神,她见过威压恐吓的眼神,见过讨好谄媚的眼神,见过不屑和仇恨的眼神,却没有见过汤辉哲那种怜爱的眼神,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只刚来到家里的小猫,让人不安,又期待。
车忽的停了下来,司机下了车却没有熄火,转向灯咔哒咔哒地打着,姐妹两人抬头望着窗外,发现汽车身处一座四层楼的天井之中,这是到哪儿了?
这里是宝界山的“检疫营”,是用来关押机要人员的地方,曹宁在汤辉哲回到宝界山后被转移到了这里,由于这里平日主要用于检疫隔离、敏感人员审查、软禁等用途,因此条件要比充当监狱的禁闭室要好很多。但对曹宁来说,环境好了可“待遇”却一点儿没变好,虽然电刑器不再使用了,但一桶清水一块毛巾的水刑却也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想要什么?”在他无数次或有气无力,或高声呼喊着这句话后,他突然得到了回应,一个此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开口说道:“曹庶长,我们想要你的爵位,你的工厂,你在五里园据点隐藏的财产位置,换句话说,你的一切。你原本想从我这里拿走多少,现在我就想从你这里拿走多少。”
说话的正是汤辉哲,他见曹宁只是低着头仍然不说话,继续加码道,“你可以留住你的命,我们也可以放你出去,只不过你以前杀人不少,要有仇家来寻你的仇,我们可管不了了。你也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是像今天这样招待你一辈子,只是终身软禁你而已,或许看你表现我们可以给你些书?呵呵,不过在那以前,我们还是会确信我们知道了一切都知道的东西的。”
“我知道的全说了……”听到汤辉哲的最后一句话,被审讯了一天的曹宁条件反射般地叫了起来,“我全说了……我真的全说了……”渐渐的叫喊变成了哭泣,随后变成了哽咽,最后又悄无声息下去。
“哈哈哈哈……”汤辉哲看着眼前这个死鱼一样瘫倒在椅子上,要两个士兵强行架着才不会滑到地上的男人,想到他二十四小时前还在想办法把自己置于死地,又想到今天审讯中他交待的那些罪行,他便对曹宁撒谎毫不愧疚,当年杀人灭口前许诺别人交出财产便可活命的时候,你曹宁就应该想到今天的,汤辉哲想道。“让他赶快把这些转让书都签字画押了!”汤辉哲用手指弹了弹桌上的几份文件,随后意气风发地出去了——他要去隔壁看看他的小猫们。
与曹宁不同,郝云和郝雨得到的招待就有礼貌得多了。虽然为了防止串供隐瞒事实,两人被分开问话,但特意调来的女办事员、问话期间提供的茶水点心还是让她们很快安心下来,由于叙说的事实和她们在五里园据点的看守供述的完全一致,两人很快被认定为审查合格。随后她们安排到这座楼的一处套房里,套房的陈设算不上精美,但却很简洁,只有窗户上细细的铁纱网提醒着屋内的人,她们还不是自由的。
“有什么需要就拉墙上这根绳子,这连着我们那里的铃铛的。”这里的看守是一个年轻的民兵,很少在这里看到女士的他见到姐妹两人差点都忘了呼吸,在确定和她们交流不会惹祸上身后,他丝毫不介意对她们流露出一些善意。
姐妹俩沉默着,郝雨低着头,郝云却对卫兵微笑了一下,这下小伙子更找不着北了。“晚饭很快就来,对了,晚饭后会有人来看你们的,你们要吃快一点。哟呵,这不就来了。”小伙儿虽然心花怒放,但却也知道这样的姑娘轮不到自己,很快他便恢复了心神,彬彬有礼得微微将身子一欠,示意仆人将饭菜上好,随即转身离开了。
由于仆人在吃饭时一直在一旁等候,郝云一直没有说话。当仆人也离开,姐妹两人在此能够安静谈话的时候,郝云却只是从梳妆台抽屉中翻出一副扑克,“我们来打牌吧。”她说道。
“姐姐……”郝雨刚要说话,却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开门者正是汤辉哲。
“这里还习惯吗?先要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汤辉哲云淡风轻地说道,“等下会有人给你们拿些衣服来的。顺便,下午忘了说了,我叫汤辉哲,是宝界佣兵队的队长,你们现在在我的地盘,宝界山。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郝雨怯生生地问道。
“如果是这间屋子的话,很快了。”汤辉哲笑吟吟地说道,“我们还有几个有关人等在审问,也许接下来几天还会来给你们问话,但不会很久了。如果你们说在宝界山的话,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把宝界山当自己家一样,或者说,宝界山就是你们的新家了。”
“新,家……”郝云先是一愣,随即便泣不成声了,她转头看了看妹妹,郝雨也是泪流满面了。
已经不记得多久了,半年,一年?从那个夜晚那些士兵冲入自己家开始,监狱、奴隶市场、一个又一个关押自己的房间,有臭气熏天的,也有精心熏香的,有破败不堪的,也有陈设华美的,可没有一个地方会成为自己的家,“对不起……”郝云抽泣着,“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汤辉哲也动容了,如果说一开始他的目的只是觊觎姐妹俩的美色,外加打算在这世界改变一些什么的话,那么此时他开始感受到,在这片充满着血腥和死亡的土地上,依然存在着如此鲜活的生命,她们的生命中充斥着对家和港湾的渴望。
意识到自己在这样感情中的绝对优势,汤辉哲完全没有了像前世里追女生时的舔狗或工具人的模样,他走上前去,指尖从郝云的脸上轻轻地划过,他恋爱了。